林洛大谈了一番民心,詹宝璧立即明白,他肯定会接手这个案子,而且绝不会让方家交点罚金就能了事。
詹宝璧问道:“林兄打算什么时候接手这个案子?”
林洛道:“他们想让我什么时候接手,我就什么时候接手。”
那些人这么费心把凌潇送到他手上,肯定会有后手,让他不得不接手案子。
他想要看看对方会怎么出招,总好过在不知道对手情况的时候莽撞出手。
更何况,他还需要做些准备。
“可需要我的人继续去承乾郡调查,把死掉的女人的身份弄清楚,再替你搜集些证据?”
詹宝璧问道。
林洛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那些人想借着方源的案子,让我和方家打擂台,不可能不做准备,我猜测,现在指挥使司里早就把一切证据收集齐了,只等这个案子落在我头上了。”
“你替我查些别的东西。”
詹宝璧好奇道:“你要查什么?”
林洛带着詹宝璧来到书房,摊开纸后写了半天,随后把写下来的东西拿给詹宝璧。
詹宝璧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了些人口,灾情,产粮,丝绸,官属,赈济等,每一项下面还有很多小项。
詹宝璧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洛道:“让你的人去承乾郡各府县帮我调查这些东西,每一项的调查不必限定范围,越细致越好。”
“这些在朝廷六部文书里都有,为什么要专门调查?而且这和你查案有关系吗?”
林洛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他们,一手资料才能说明问题。”
“案子不需要我查,我需要的是破局。”
詹宝璧皱起眉头,他完全不明白林洛要做什么,只好答应下来立即让手下人去调查。
没过多久,詹宝璧告辞离去。
林洛开始指挥下人把行礼拆包,将他带来的书摆到书房。
这些书他在途中都大体浏览过了,也做了粗略的分类,仆人就按照他的分类,一一摆在书架上。
之后他从书架上拿了本紫阳大宗师语录,寻到之前标记的疑惑之处,找来宣纸,一一誊写上去,准备将信件发给蓝玉先生,向他请教。
随后他又将沿途见闻也写在上面。
在信纸的末尾,他记下一个问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何谓也?
他知道蓝玉先生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天渐渐暗下来,他准备回房休息,走到半路忽然停住脚步,转进了隔壁院落。
凌潇正趴伏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看着月亮发呆,她表情有些忧郁,精神不知道已经飞到哪里去了。
林洛的脚步声把她惊醒。
凌潇见到林洛,连忙迎上前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屈膝礼:“见过大人。”
随后惴惴不安地看着林洛的脚尖。
“张林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林洛问道。
凌潇感觉一阵眩晕,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她声音干涩道:“大人已经知道了?”
林洛点了点头。
凌潇惨然一笑道:“可否容我进去换身衣裳再走?”
“走?”林洛疑道:“你要去哪?”
凌潇道:“大人难道不是要把我交给方源吗,听说他也来了京城。”
林洛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你对我还有些用处。”
凌潇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洛,问道:“大人可是认真的?我不信,所有人都怕他,府尹大人怕他,郡守大人也怕他,连内阁的几位大人也不想得罪方家的老太爷,大人就敢和他作对?”
林洛道:“我说了不会交出你去,就绝对不会,与其怀疑我,倒不如跟我说一说方源,据说他的后院有一个什么群芳冢,那里面究竟埋葬了多少人?”
凌潇出身于四品世家。
四品世家相对于普通人固然是庞然大物,可对于朝堂斗争,却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不明白什么文脉和韩党之争,只知道连最大的官都忌惮方家那位一品老神仙。
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又何德何能,敢捋方源虎须?
可是眼看着林洛郑重的样子,她又不禁生出希望。
万一他真的能替大家作主呢?
在那个小院中,她亲眼见到那么多人凄惨死掉,她自己也受尽折磨。
本来她早就应该死的,只是她的性命是未婚夫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她不得不替他活下去。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位要替大家作主的大人,她何妨信他一次呢,就算因此上当被害,也不过是遂她所愿罢了。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父兄和未婚夫都因为她而被害,她还有什么脸面独活下去。
想到这里,凌潇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喊道:“大人,我冤啊!”
随着这句话出口,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泉水般冒了出来,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林洛默然看着凌潇哭泣,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道:“起来吧,把你知道的跟我说一说。”
两人走进抄手游廊,凌潇进屋给林洛搬来一把梨花椅,等他坐了,这才站在他前面说起自己的遭遇。
“大人,奴婢来自文华府凌家,祖先创下基业,发展至今,本也是四品门第,家父早就有四品修为,兄长今年二十五岁,已经是七品武者。”
“去年冬天,承乾郡组织人员去妖魔禁区扫荡,家父和兄长也在应征之列,奴婢心忧父兄,于是去庙中祈福。”
“这本是奴婢一片孝心,没想到竟然惹出祸事。”
“奴婢在路上被那方源看到,他二话不说就要纳奴婢为妾,当晚就把奴婢抢进城外的别苑。”
“消息传到禁区,奴婢父兄听说后大怒,当日就赶回来要和方源理论。”
“没想到方源用心险毒,以临阵脱逃罪,当场让家人把奴婢父兄斩杀!”
说到这里,凌潇已经满脸都是泪水,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林洛心中叹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扶着凌潇坐了下去。
过了好半天,凌潇的抽泣声渐渐停歇,这才继续说道:“父兄死后没几天,家母惊惧交攻,也离奴婢而去,可怜奴婢被圈养在别苑,连父母丧事也没能参加!”
凌潇用力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再哭起来,她要把方源所做的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眼前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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