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诗,在七八十年代是中国文化界bug一般的存在。
它被主流诗歌所排斥,却硬生生把自己的读者群体扩大到比主流诗歌的受众还要多。
在那个时代,朦胧诗诗人拥有堪比偶像的影响力,振臂一呼之下,无数读者为之疯狂。
海子在后世是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说到朦胧诗,人们总会提到他,但在他的成名实际上是晚于北岛、舒婷等朦胧诗代表诗人很多年的。
而且朦胧诗早在198年便开始走向衰落,到八十年代中期彻底解体。
其后又出现了以江河、杨炼为源头的后期朦胧诗或者叫文化诗,再加上新一波的新潮诗歌开始酝酿和成长之中,这一类诗歌主要诞生于校园,并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后又酿成了一次诗歌实验的新潮流。
而海子,实际上就是后期朦胧诗的代表诗人。
甚至在去世之前,他只自费编印过自己的诗集,连一部出版的诗集都没有。
所以,海子在这个年代的诗歌爱好者当中的名气远没有后世大。
周军显然是个资深的诗歌爱好者,而且对于海子的死亡耿耿于怀。
现在是九十年代初,虽然朦胧诗的影响力已经没有办法跟前些年相比了,但在校园当中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周军的提议给林为民提了个醒,朦胧诗派现在虽然没落了,但其曾经拥有的强大影响力是结结实实存在过的,而且仍有相当庞大的读者群体。
林为民答应了要给海子出诗集,但他想的又不仅仅是给海子出诗集。
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朦胧诗派这么多年所出的经典诗作都拢过来嘛,就拿海子的作品开个头。
林为民让策划室的同事联系骆一禾和西川,留着三七分头型的李清泉却告知林为民:“总编,骆一禾去世了。”
“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海子去世那年。”
林为民心里嘟囔,周军的消息也不准啊!
“那联系一下西川。”
“好。”
跟策划室的同事聊完之后,林为民又找来了诗歌组的莫文铮。
国文社早些年诗人很多,屠岸、绿原、牛翰等等,在中国诗歌界都是很有份量的人物。
所以国文社的诗歌组,在国内的出版界也算是响当当的存在。
如今一代代老人退休,诗歌组的组长变成了莫文铮,也是诗人,发表了不少诗集。
国文社要出版朦胧诗诗集,莫文铮作为诗歌组负责人,肯定要参与编审,他如今年近六旬,创作风格与朦胧诗迥然不同,所以林为民肯定得提前跟他沟通一下,省得老同志心里不舒服。
莫文铮听林为民说完之后,知道林为民这是尊重自己。他虽然是老派诗人,但对朦胧诗并不排斥,后世还曾编审过西川的诗集。
他笑着说道:“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诗歌组没问题,我们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有了他的表态,林为民笑着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两天之后,西川带着几分紧张走进了国文社大楼。
他和海子、骆一禾都是燕大的同学,八十年代中后期三人被称为“燕大三剑客”,如今海子、骆一禾先后去世,他也沉寂了好几年时间。
西川8年从燕大毕业,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诗歌创作和诗歌刊物上。
八十年代,读者们对于诗歌的狂热喜爱无可比喻,但国内真正的诗刊不算多,绝大部分诗刊都来自于大学里的校刊,又或者是诗人或者诗歌爱好者们自发参与的民间刊物,西川这几年就参与了诗刊《倾向》的编辑工作。
《倾向》是西川和欧阳江河、陈东东等友人共同创办的诗刊,88年创刊,这几年在国内的诗歌界颇有名声,只可惜今年刚刚被叫停。
对于西川他们这群诗人来说,国文社代表的不仅是国内文学界的最高殿堂,同时还有点其他的观感。
绝大部分的诗人,不管他们的工作如何,但在文学创作上,他们这群人始终是游离于主流文学界之外的,所以对于国文社这种单位,总会带上一种既羡且厌的心态,总之就是很矛盾。
西川没想到他进了楼之后会直接被请到总编办公室,见到林为民,他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诗人的圈子很小,所以他认识的作家也很少,更别说是林为民这个级别的作家。
西川虽然喜欢诗歌,但这些年林为民的作品也没少看。
他上前和林为民握手问好,“林老师好,我特别喜欢您的《狩猎》。”
林为民笑着问道:“这部看到的人应该不多吧?”
《狩猎》几年前发表在《当代》上,立刻引起了文学界和民间极其强烈的争论,最后考虑到影响,林为民决定将这部作品雪藏一段时间,等到发表十年之后再出版。
“当时看到的人确实少大家谁也没想到您会做出不出版的决定。我那时候刚参加工作,平时比较忙,没买到那一期的《当代》后来是跟同学借来看的。
您不知道,那时候很多人都想看您这部,可外面的《当代》早被人抢光了,我们学校校刊的几个师弟聚在一起,用印校刊的油印设备印了几百份您的《狩猎》,才算是满足了同学们的需求。”
西川说到这件事时脸上带着追忆往昔的神采,其中不乏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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