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寒假,有天晚上苏槿一打电话给陆泽,陆泽问起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苏槿一特意把日期说迟了两天——她想给陆泽一个惊喜。
另外还有个原因:学校统一订票,学生票半价,不过仅限于硬座。晚两天有卧铺,不通过学校买票也可以,就是正常价格。
如果告诉陆泽要坐硬座回去,他一定又要讲半天,让自己别太节省。
苏槿一转念一想,索性给他个惊喜,通过学校还不用去火车站排队,担心买不着票,一举两得,提早两天到家何乐而不为?
反正这次行李也不多,衣服带两件就够了,再买点上海才有的小吃给爸妈。这么计划着,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不觉得辛苦,反而让苏槿一充满期待。
事实是,她果然小看春运了。
2月2号晚上一上车,几个顺路的同学互相帮忙,把箱子举到行李架。才这会儿功夫,苏槿一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乘客推搡着撞了好几回。
虽说学校订票,四周两排差不多都是本校的同学,但长长一节车厢,什么人没有?
头发油光手戴大串珠、刚上来就啤酒花生的中年男人;抱着在怀里时不时吱哇大哭的孩子,看上去憔悴焦躁的女人;一身工地服,弯腰驼背拖着麻袋的老人……
苏槿一环顾一圈,放好行李又看看自己的票,赶紧坐回靠窗的位子。身旁的同学在聊天,她听着不觉间眯着了。
火车前进中有节奏的轰隆声慢慢停止,苏槿一醒来揉揉眼,有人下去抽烟,有人去买零食,原来到了一个停车时间较久的中间站。
定定神,她也想起来活动活动,小腿突然一阵酸胀,坐太久姿势不变,麻了。刚要伸伸腿试着往起站,就感觉脚下踢到什么,苏槿一低头一看,车座位下面竟然都躺着个人!
此时车厢里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狭窄的过道上也歪七扭八,有的自带可折叠小马甲椅,有的干脆直接坐地上。苏槿一探起身子抬头望去,厕所门口也乌压压挤满了人,只好忍着又坐回来。
之前自己真是想省钱又被思念冲昏脑袋,太天真了,春运盛况压根没考虑会是此番景象。
苏槿一懊恼着,把羽绒服裹裹紧,扭头靠近车窗哈了口雾气,条件反射般用食指画下“L.Z”,又盯着它渐渐模糊消去,仿佛一个给自己打气注入能量的过程。
想想分隔半年,马上就能见到他,再漫长的回家路也不那么难熬了。
十个小时后列车到达江右省豫章市,尽管又累又困,小腿还憋胀得难受,苏槿一却心情大好。转去汽车客运站,坐上回县里的大巴,焦急的心越来越平静。
大口呼吸着家乡的空气,脑子里转着家乡的美食,陆泽那招老干妈下饭总算可以暂停了。
终于,她到家了。
林棠华算着时间,早已张罗好一桌饭菜盼着。苏文宇很想把店关了去市里接女儿,但女儿却不让。文具店年末收尾工作也忙,他只好作罢,抓紧回店里盘账。
等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再好好地吃上一顿团圆饭。
苏槿一还没走到楼下,老远就看到老妈林棠华在窗口着急地探头张望,她连忙笑着招了招手。
刚见到女儿的身影,林棠华把围裙一摘就冲下楼来。
“妈!”
“一一。”
两个人瞬间抱在一起,感觉到女儿清瘦的身形,林棠华的眼眶泛红了。
进门放下行李,看着一桌美味都是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苏槿一忍不住又上前搂着林棠华的胳膊,“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
“想我?我看你是想这些吃的”,林棠华见女儿半年脸小了一圈,心疼地说道:“快去洗手吃饭,坐那么久的车,饿坏了吧”。
苏槿一心满意足地边吃边和林棠华聊天,讲这一路春运的见闻。儿行千里母担忧,林棠华的心何尝不是跟着一路牵挂。
吃完饭疲乏劲儿涌上来,苏槿一拿出从上海带回的各式点心小吃,说:“妈,这些东西你看着送送人,自己也留点尝尝,我先补觉,下午起来去店里看老爸去”。
“嗯“,林棠华答应一声,觉得女儿上了大学更懂事了,十分欣慰。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陆泽就去(9)班门口等林幽幽,说好今天放学一起去公司的,要抓紧确认何青新设计出来的春季手帐新品。
下课后的操场,追逐打闹的学生三三两两扎堆,满是青春的气息。
陆泽和林幽幽从车棚里推着车出来,并排走着。一对男才女貌,小小校园里很难不惹人注目。
林幽幽余光感受到,其实她并非不知和陆泽两个人,早就是高中部上下年级间的热议人物。只不过甲乙丙丁怎么想怎么说,林幽幽根本不关心,那是路人,跟她没关系。
她唯一在乎的——看看陆泽全然无所谓、总是一脸很爽朗的样子,林幽幽默默地想,这就是喜欢吧。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唉。
也许她现在的心境,有段话可以准确地描述,来自林幽幽最欣赏的作家之一,村上春树:
“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着轻轻地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头发上多待几秒。
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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