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旨意不领也罢。”
耳边传来一道略显薄怒的声音,下一刻林渊清听到男人在耳边低声道了句,“失礼了。”就被他胳臂一伸,打横抱起,大踏步朝着太医院而去。
林渊清迷迷糊糊的被赵钧抱着,迷迷糊糊的被太医治了伤,又迷迷糊糊的被他背着离开。
然而当一列禁卫军将他们拦下后,又将户部尚书的官袍捧着,“请”她速速去与修罗王议和的时候,林渊清清醒了过来。
她不能再连累哥哥了。那么善良的哥哥,她舍不得他再被那个狗皇帝欺负。
林渊清趴在赵钧耳边,嗓音温柔的像初夏夜晚的清风,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殿下,谢谢你,放臣下来吧。”
赵钧扫了眼那些冷漠的爪牙,他们的脸上只有赶紧完成任务的急迫。他冷哼一声,“难道为你们去求和的忠义良臣伤了腿,连坐马车的待遇都没有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踌躇了一会儿后,这才犹豫的转身去报请上面。
林渊清没有在原地等待,她清冷的容颜在绯色的通判官袍下,更衬得气质凌然。
“走吧!”
她朝余下的两人瞥了一眼,背脊挺直,朝着宫门口缓慢迈步。
此时正值午后,初夏的阳光灿烂的有些灼人。
赵钧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阳光下拉的长而笔直,他眉间的凝重更加深沉。直到林渊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目光下,他这才动了动身体,不是回去继续跪着,而是往另一处地方而去。
那是冷宫。
其实之前这里并不是冷宫,而叫凤鸾殿。那是他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
后来王贵妃成了皇后,不仅不愿意搬来这里,甚至还将这里上了锁,变成冷宫,此后这里便再也无人来了。
赵钧从凤鸾殿的墙上一跃而下,又打开了内殿的门。
隔了数年,这里已经落满厚厚的灰尘。因为当年母后在这里自缢过,除了明珠姑姑,其他人很快就选好了下家。
那么热闹的凤鸾殿一下子就像空了一样,只剩下一个人。后来连她也随母后去了。
这里便再也无人问津。
今日是他隔了数年后再一次踏入这里。
赵钧站在安静的大殿内,回想着那些年母后为他所做的一切。许久之后,他突然笑了。
母后说得对,当年的他太蠢,总是将一切想象的太过美好。母后她早就看透了那个人的本质啊。
是他错了,他应该早点……颠覆这世间的。
心中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走到了谢皇后曾经经常参拜的白玉观音佛龛前。
此时白玉观音已经被人给盗走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佛龛和与它粘连的香炉。
他双手握着香炉一扭,佛龛转动,一个小小的暗格从里面露了出来。
暗格里安安静静的盛放着一个沉香木盒,他眉眼沉了沉。将它取出后,打开了盒子。
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虎符。
那是用他母后的命,用数十条谢家人的命换来的。也是那个人算计了那么多人,最想得到的东西。
当初他不想碰这个染满那么多至亲血污的东西,现在他明白了。
唯有用那个人的血祭奠母后和谢家人的牺牲,才能真正让他们死而瞑目。
———
赵钧下定决心的时候,林渊清此时才终于走到了那个朱红色的高大宫门前。
膝盖上传来阵阵刺痛,因为她不断的走动,膝盖上的伤又一次撕裂了,渗出血来。
她微微凝了凝眉,却并没有将痛意显示在脸上。因为宫门外等待的是那些声援她的人,她不允许自己将软弱无能的一面展现在旁人面前。
林渊清重新挺直了脊背,面容冷肃,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竟无端平添了几分威仪。
然后“吱呀”一声响,宫门打开了。
林渊清听到了嘈杂的声音里尽是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朝外面看了过去。
她看到了熟悉的人诸如卫四和刘五,还有其他几个少年。也看到了一些她认识或不认识的学子,文人,百姓。
那些人都在看到她的时候,静默了一瞬,然后以卫四刘五为首的少年,朝林渊清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韩大人,您是吾辈之楷模。”
这一刻林渊清觉得自己的一跪值了。至少唤醒了一些人来。
只是令她有些失望的是,她哥没来。
作为横行西北的小霸王,只怕他一听到她在皇宫里的事情,就要坐不住了吧。
也不知道那位极其护短的韩阙少年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要是引起了那狗皇帝的注意……
那就麻烦了。
当着百姓的面,皇帝赵珣终是没把事情做绝。
林渊清站在宫门口不久,宫里抬出了一顶软轿,那软轿华丽无比,像是在向旁人彰显狗皇帝对林渊清的垂爱。
站在软轿前,林渊清嘴角勾了勾,发出一声嗤笑。
“倒是有劳陛下宽容大度,当着众人的面愿意赐轿臣下。”
她这话明里没有任何反抗和顶撞,但配上那语气,众人就懂了。
韩大人虽然走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那可是实打实跪了两天,他们这些人在宫门口跪了快一天都受不住了,更别说是韩大人这种弱质文人。
一时间宫门口的学子百姓,对狗皇帝的感官更差了。
“韩大人,请上轿,我们护送你回家。”
卫四和刘五两人各往轿旁左右一站,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守着林渊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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