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摇了摇头,“人在睡觉时,听觉最敏锐,触觉次之,视觉再次之,嗅觉是没什么作用的,睡梦中不大可能被浓烟呛醒。”
七宝恍然大悟,“哦,原来公子是想测试他有没有撒谎才故意骗他浓烟能呛醒人。唉!看来的确是三爷喝多了,睡得太沉,所以才被活活烧死了。”
“在没验尸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廖子承面无表情地从后门饶进了王三爷的院子。
七宝就看见他推门的一霎,手臂微微颤抖……
卧房几乎被烧成了废墟,加上衙门的那些捕快救火时走得太急,把现场弄得乱七八糟,已经很难看出什么了。
廖子承拿出小刷子,沿着墙壁,一路检查了过去,诚如衙门的搜查结果,无火油、灯油,无血迹、兵器,无挣扎打斗痕迹。
扒开烧成灰烬的书桌,文房四宝中仅有砚台保存了下来,廖子承拿起砚台,一道绿光闪过,他眼疾手快地握住,竟是一枚祖母绿的玉扳指。指尖细细摸着玉扳指内壁的图腾,并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残留着女儿红的酒香,廖子承眸色一厉,“太子,或许才是最后一个见到三爷的人!”
翌日,王三爷在睡梦中被烧死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位声名远播的前任帝师,一生孤苦,无妻子儿女,无知己好友,只早些年入京时与王家的几名晚辈相处了些时日。得知他过世,王家个个悲痛欲绝,并怀疑这是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强烈恳求太子主持公道。
赫连笙准了王家请求,亲自接手此案,这意味着,颜家、李家、王家皆无权进行干涉。
华珠就想,王三爷与廖子承关系匪浅,眼下不幸辞世,廖子承一定痛定思痛,无法前来授课。
殊不知,这念头刚闪过脑海,年绛珠便打发晴儿来催促她去小香榭。
华珠苦着脸去往了小香榭,廖子承已然在等候。他依旧是一袭白衣,俊美恬淡,长指细细翻动书页,阳光一照,竟如美玉般通透精致。
“先生早。”华珠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眸光一扫,又问,“颜婳呢?”
廖子承并不抬眸,只淡道:“王三爷辞世,她伤心过度,请了假。”
伤心过度?嗯,是挺伤心的,王三爷是她登上太子妃宝座的最强后盾,眼下说没就没了,她可不得悲痛欲绝?
一想到颜婳气得发疯的表情,华珠心里就生出了一丝恶趣味的窃喜来。
但很快,华珠又望向了一脸淡漠的廖子承,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紧?我少学点东西没关系的,你难过的话可以停课。”
廖子承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别处,似漫不经心地道:“我难不难过,你在意过吗?”
今天上课,华珠很乖,乖乖地背诗,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午睡。
说起午睡,华珠挺纳闷的,廖子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居然放她在课室里睡大觉。她总觉得廖子承让她养精蓄锐没好事,说不定是为了更好地榨干她。
日暮时分,赫连城来接华珠下课,他笑着朝左手边看了一眼,华珠走过去,顺势一看,“谁呀?”
赫连城很自然地牵起华珠的小手,却被华珠躲开,他也不恼,笑道:“三表嫂,刚刚她经过这里,与我聊了会儿天。”
聊天?华珠挑了挑眉,想问聊了什么,这时,廖子承闲庭信步而来,白衣翩飞,神色淡然,他在赫连城面前停住,“燕世子,你上次说通过头发来判断人的年龄,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之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赫连城用余光瞟了瞟华珠,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是!本世子的聪明可不是吹出来的!”
廖子承无视他的自恋,淡道:“我手头正好有这方面的文献,不知燕世子想不想要?”
赫连城眼睛一亮,“想啊!”
廖子承点头,“那好,我们做笔交易。”
赫连城没想到廖子承提出去衙门验尸,还是验王三爷的尸。王三爷的尸体不在普通的义庄,而是被置于专门存放重要刑事案件尸体的冰窖,上次满月案的四名受害者也呆过那个地方。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案由太子亲自审理,门口的护卫都换成了太子的亲信,一般人进不去。
赫连城摸了摸下巴,这么艰巨的任务当然只能由他来完成啦!
华珠一听是查案,心里便像爬进了一万只蚂蚁,小手扯了扯赫连城的鎏金云纹宽袖,“世子。”
哈哈,能带小侧妃出去溜达,顺便展示他无比高超的专业技能,何乐不为?赫连城很高兴地应下了。
三人一起离开颜府,临走时,赫连城着福公公向年绛珠通传了一声,说带华珠逛夜市,不必等华珠吃饭。
颜姝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巴巴儿地站在二进门处等,一见赫连城便扬起最美丽温柔的笑,“世子表哥,这么巧啊,是要出门吗?我刚好要去夜市,不过马车坏掉了,我……我能坐你的车吗?”
赫连城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哦,好的。”
语毕,牵着华珠的小手上了廖子承的马车。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赫连城很兴奋,旁若无人地拉起华珠的小手。
华珠想躲开,便朝廖子承那边靠了靠。
赫连城英俊的小眉头一皱,强行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并看着闭目养神的廖子承,小声道:“我听说,他是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携带阴气,怕是要一辈子与尸体打交道。与他亲厚的人,一个个都死掉了。起先我还不信,你看这回,王三爷不过是举荐他做你们的先生,就被火烧死了,他真的是个不祥之人,你别和他靠得太近,免得沾了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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