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神秘兮兮地带着华珠离开了,待走得老远,又忽而身形一晃,拉着华珠躲在了一块丰碑后,并悄声道:“嘘,表小姐别出声。”
华珠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放生池边、花枝招展的颜婳,脑海里隐约掠过某种猜测:“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不拿小金鱼儿了?你不拿,那我自己回禅房了。”
华珠转身欲走,罗妈妈就一把扣住她手腕,坏笑道:“看看好戏,不费你什么功夫。”
好戏?颜婳能有什么好戏?
穿得像个小公主,除了相亲还能干嘛?
一个被太子厌弃的女人,哪怕当了县主,也没什么好男儿敢娶她。
华珠没兴趣!
刚要走,罗妈妈便兴奋地拍着她小胳膊道:“来了来了,快看!”
看什么看?隔这么远,哪里看得清?
华珠使劲儿地眨了眨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只瞟见一道暗紫色侧影,比颜婳高出一个脑袋,很清瘦,右手执一把扇子,挂着黄色流苏。
颜婳微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那人却从容不迫,举手投足,气度不凡。
“谁呀?”华珠问罗妈妈,若他是颜婳的真命天子,颜婳倒也不亏。
罗妈妈捂嘴笑道:“马夫人的儿子,马乔。”
华珠对琅琊的权贵圈子不甚熟悉,马夫人母子与她而言约莫等于路人甲乙,只依稀记得王歆骂王恒收过马公子的贿赂,也不知那匹悍马是否就是这匹良驹。
“别小看马公子,她们家出过皇后的。”大约是在两百年前的样子,罗妈妈心里补充道。
日暮时分,在寺里逗留了一天的颜府大军启程返回府邸。
与来时的兴致勃勃不同,每个人的脸色都闪动着意味不明的疲倦。
封氏忐忑不安,余氏垂头丧气,尤氏呵欠连连,冷柔一脸漠然。
华珠则是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唯一,不,唯二还有精神的只有颜婳与颜姝。
颜婳努力抑制住眉宇间徐徐漾开的春意,但唇角仍收不拢微微扬起的笑意。
看得出,她对刚刚见到的男子非常满意。
颜姝则是看着姐姐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露出了既难以置信,又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直到抵达颜府,华珠预想中的“栽赃嫁祸”、“毁灭名节”、“误伤误病”等突发状况一个也没发生,华珠不禁疑惑,罗妈妈特地叫她去寺里上香,真的仅仅是上香?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又一时答不上来。
直到走近清荷院,看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华珠的眸光终于沉了下来!
“四奶奶,我……我……我没有啊,四奶奶!请你明察!我……我真的没有……”
晴儿跪在寒风里,略显臃肿却又不大显怀的身材在淡紫色褙子的包裹中瑟瑟发抖,暗沉的暮色落在她满是泪水的脸蛋上,将她委屈的神色越发刻画得入木三分。
年绛珠尚在月子里,自是不会跑到冰天雪地吹冷风,可人虽在屋内,声音却透过门板、院落、穿堂,直直射向清荷院外另一番萧瑟的天地。
“少给我装蒜!一口一个‘没有’,难道我冤枉你了?你要跪,好呀,那就跪着!给我跪死得了!看四爷回来,会不会心疼地看你两眼!”
小蹄子,真作死!
以为她细心老实,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她真是招子蒙了猪油,居然把一只白眼狼养在身边!
“四奶奶,我真的冤枉啊……”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四房关起门来怎么闹腾都好,但有谁是跪在院子外向主子陈情的?这是哭给主子听,还是哭给府里的其他人听?
华珠一看这架势不对,就打算把晴儿叫进去,可惜,来不及了!
“谁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这府里的规矩有还是没有了?”
余氏挽着封氏,一脸严肃地朝这边走来,刚刚问话的是封氏。
华珠睃了晴儿一眼,侧身,朝封氏行了一礼:“舅母。”
封氏“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即看向泪如雨下的晴儿,冷声道:“你犯什么错儿了,怎么跪在风口儿?是要别人看你们四房的笑话吗?”
晴儿仿佛被吓到了,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只能听见她好不伤心的呜咽:“回太太的话,四奶奶丢了一支孔雀金钗,找了一天也没找着,不知怎地,突然到了奴婢的枕头底下……”
“突然到了你枕头底下?你可真是会编!金钗没手没脚,你不拿,它怎么从我妆奁里飞出去?”
年绛珠穿着红色斗篷,在银杏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怀胎十月,大步不能走,台阶不敢跳,乃至于生完孩子了,依旧残留着孕期的小心翼翼,福身行了一礼后,换上温和的语调,“母亲,大嫂。”
封氏的眸光凝了凝:“身子不好就别出来吹冷风。”声音平淡,无波无澜。
余氏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月子里真不能吹风的,快听母亲的话,进去吧。母亲既然来了,就势必会替你分忧。”
年绛珠冷冷地扫了晴儿一眼,声线也冷了下来:“这不要脸的小蹄子,枉我那么信任她!院子交给她打理,铺子交给她管理,她却吃里扒外偷我东西!”
“我们听到了,一支钗罢了,该打该罚,按规矩办就是了,别动肝火,伤身呢。”余氏从旁劝道。
她偷别的倒也罢了,看在那么多年的主仆情谊上,她大不了斥责几句,哪里会真的责罚她?但那只孔雀金钗,是颜博送她的定情信物,上头刻了她名字,她一直视若珍宝,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眼。偷它,就跟偷她命根子没两样,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喜欢仵作医妃请大家收藏:(www.xsbiqu.com)仵作医妃笔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