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厅内其余人等与燕北翎俱是一惊。
厅内人惊的是有人窗外偷听居然自己没有发觉,而燕北翎惊的是自己隐伏不动,且又用白巾封住口鼻,怎么还会被人知晓?他不敢再想下去,忙从拴马石上下来,从议事厅正门走了进去,议事厅门口的两个人见到是他,都向他挤眉弄眼,燕北翎不由得脸上发烧。
行到厅内,当即向老祖跪下,道:“晚辈燕北翎,给老祖磕头请安,祝老祖千秋康健。”
那老祖微笑颔首,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夜深露重,你又有病在身,在外面也不怕着凉,春儿,给他一杯茶,先暖暖身子再说。”
燕鸣春横了燕北翎一眼,将茶端给了他,嗔怪道:“还不将白巾取下来,见老祖也戴着这个,成何体统。”
燕北翎脸上一红,道:“是。”忙将白巾取了下来,他端着茶杯不敢喝,更不敢去看众人的目光,垂首立在一旁。
燕九奇走到厅中跪拜下来,道:“禀老祖,方才燕北翎未得允许,已犯了盗听之罪,九奇虽执掌族规家法,但犯者系吾至亲,关系非常,未免他人背后舐皮论骨,还请老祖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燕北翎闻听爷爷不称自己为翎儿,而是直呼名字,知道自己实是犯了大忌,赶忙也跪在爷爷身旁,道:“燕北翎恭领老祖责罚。”
老祖道:“好啦,都起来吧。”祖孙闻言却不站起,老祖向燕九煌使了个眼色,燕九煌当即将他二人扶起。
老祖向燕屹珩道:“屹珩,翎儿这孩子可行过头顶红的仪式没有?”
燕屹珩躬身答道:“燕北翎身体羸弱,不适合族里的行动任务,是以早到年龄,但并未破指立誓,他虽在窗外偷听,但因不知有此族规,故而算不得犯禁。”
老祖转向燕九奇:“九奇,你都听到了,自你执掌族规以来,向无差错,族人无不心服,今日翎儿所犯之错,改日你叮嘱于他也就是了,没有人会说你偏私护短的。”
燕九奇躬身道:“是。”
燕北翎待要磕头谢过,见老祖挥手道:“我燕鸾宣布,自即日起,这磕头之礼从此废除。”
众人闻听,都感诧异,纷纷想要进言,老祖又道:“我燕族自秉承祖宗遗命,直至宋朝北辰公与北云公以降,历见王朝兴衰起落,江山风云变幻。而本族所以能在燕云岭根结盘固,固然是因为我们顺应天时审时度势,并有周遭的天险之防,更因我们与时俱进,从不墨守成规。”
说完,又向燕屹恒道:“关于此节,屹珩你与你九奇叔明日择时计议一下,将一些陈规旧矩,多行删减,可留可不留的,一律废除。原则上,以便于消息的传递、沟通和命令的传达为第一标尺,议定后也不必交予我看,直接以信件的形式告知南北石花天即可。”燕九奇与燕屹珩躬身领命。
燕鸾又道:“道珩,前日外出的卡车,回来没有?”
燕道珩回道:“今天早就通知了他们快速回来,从路程来看,估计再有一个钟头,也差不多了。”
燕鸾嗯了一声,道:“另外关于此次发现的敌人线索,虽然当地分舵已经跟进,但为保无虞,我已着令北花天调派周边三省的得力人手为其后援。不过那山谷所处之地,尽是一望无边的原始丛林,山脉起伏,人迹罕至,如果真有聂族贼子藏入其中,便是投进十万人去找,只怕也是大海捞针,难有收效。”
除燕北翎外,其余众人都已看过地图,深知千星岭原始丛林,占地面积极广,如果真如老祖所说,此次敌人也现身山谷附近并遁入茫茫林海,想要凭借现有人手找寻出来,只怕是千难万难。
燕鸾见众人沉默,不禁老眉一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家各自竭尽所能去做便是。“众人纷纷点头,燕北翎想不到以往和蔼可亲的老祖在主事之时,却另有一番巾帼英豪的风采。
只听燕鸾又道:“所以首要问题,便是取得匕首,并以此为饵,引聂族入瓮。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也颇为棘手,那就是近些年来全国各分舵的财力委实不容乐观,此次有了敌人线索,虽然已逾十年,但日后追查工作必定繁多,花费必巨,屹恒,你在燕族执掌家业,虽然由于历史原因,导致咱们的家底变得薄了,但日后这条重担,你可要挑起来才是。”
燕屹珩回道:“自去年国家在深圳以南设立蛇口工业区,晚辈一直派人观察其发展动向,深觉政府力倡的经济大戏已经拉开帷幕,如果我所料不错,应是以南方沿海为经济成长点,待其蓬勃稳固后,发展走向将会渐次向内向北延伸,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想应不乏我族兴商谋利的佳机。”
燕鸾微笑点头,意示嘉许。燕北翎也不禁心下暗赞:“珩叔果然有头脑有眼光,看来日后燕族的钱袋子,只怕少不了他的辛苦和贡献。”
这时燕鸾又将目光回到手里的卷轴上,长叹一声,打开绑缚的绳带,将其放在桌上缓缓展开,皱纹深布的脸上,仿佛有着说不尽的沧桑,她默默注视良久,才一字一顿的吟道:“轩辕茔前待血祭,人间不见蚩尤旗。”
说完良久,看向众人道:“明日燕九奇坐镇燕云岭,调停诸般事宜,一会等卡车回来后,燕九弓带领燕屹山燕鸣空等寨中精干弟子,赶赴千星岭北援;至于道珩,你去东南沿海寻觅商机,以解后续开销之忧;凤凰店乃燕云岭的东方门户,由明日赶回的老五燕九焰驻守,负责对外接洽等事宜。另外,寨中所藏的一些枪械,都是解放前所留,已基本不能使用,上午我已命燕九非带人赶工打造一些暗器和钩弩,加上现有的猎枪,可以暂时应付对敌,九弓,你记得临行前,着人带上。”
说到这里,燕鸾缓缓扫视了一眼大厅中的族中子弟,高声道:“图谱秘钥,不仅仅是天下黎民未来命运之所系,所以一日不能寻获,我族便一日不能安枕,如今曙光初现,望族中子弟竭心尽力,让无数为此呕心沥血一生的历代先祖,得偿夙愿,含笑九泉。”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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