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闻半岭听她命令,已经习以为常了。
墨倾进了卧室,关门时,顺带反锁了。
她无力地往后一靠,忽的,从发根开始染上了一抹白,白色迅速蔓延而下,一直垂落到发梢,转瞬青丝全白。
她抬起头,眼睛是赤红的。
脸色白得异常。
吸了口气,墨倾垂下眼帘,看了眼双手长出的指甲,眉头极轻地皱了一下。
就这么站着没动。
顿了半刻,墨倾用指腹摁了摁太阳穴,然后缓步走到床边,一头扎进了被窝。
妈的。
以血养器,累死她了。
*
墨倾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
她从床上起身时,缓了好一阵,缺血的身体仍有些虚弱,但总比早上要好很多。
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脑后,墨倾手摸到发梢,动作顿了一下。
发梢已经黑了。
再看指甲,仍是长的,但没了再长的迹象。
墨倾没精打采地起床,在床头柜里找到一把剪刀,把指甲一一给剪整齐了,然后才趿拉着拖鞋离开了卧室。
“你醒了?”客厅里,闻半岭正在研究除瘴仪,见到墨倾后随口说,“这一觉睡得够长啊。饿了吗,餐桌上有吃的?”
“哦。”
墨倾没什么胃口。
“这玩意儿,你怎么保养的?”闻半岭指了指除瘴仪,“还能让它发光吗?我怎么每一寸都按遍了也没看到什么开关呢?”
墨倾目光扫了一圈,问:“谷万万呢?”
“他来不了。”闻半岭说,“听说他又毒发了,谷家正找人救呢,压根联系不上他人。我亲自上门,都被他们管家堵在外面了。”
提到这一次“被拒之门外”的经历,闻半岭心情实在是不美妙。
要不是墨倾“下达命令”,他才不乐意去谷家呢。
那劳什子管家连个门都没让他进。
墨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后,才缓缓问:“救得怎么样了?”
闻半岭耸肩:“不知道。反正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你去把人带过来。”
“我连门都进不了!”
墨倾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去偷。”
“你让我去偷人?!”闻半岭瞪圆了眼。
“仪器都偷回来了,还怕偷一个人?”
“这能是一个性质吗?!”闻半岭气呼呼的,“而且,谷家多宝贝他这么个儿子你能想到,出个门都要十个保镖。这搁家里抢救呢,他怎么去偷?”
墨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自己领一丈白绫去了结吧。”
“你!”
闻半岭气得要炸毛了。
墨倾转身就往外走。
“你真要去啊?”闻半岭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墨倾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我跟你说啊,偷那破古董仪器,我和谷万万都能给你兜底,这次偷走了谷万万,他要是中途嗝屁了,那就是吃牢饭的性质——”
闻半岭絮叨着。
没等他说完,墨倾就出了门。
“疯女人!”
闻半岭骂了一句,从餐桌上顺走了一盒披萨,然后匆匆跟着出了门。
他赶在墨倾进电梯之前追上了。
“给。”闻半岭没好气地说着,把披萨塞到墨倾手上,“偷人也得吃饱饭吧。”
墨倾看了眼手中披萨:“我不爱吃这些东西。”
闻半岭怒道:“那你别吃!”
话是这么说,但当闻半岭开车路过一家夜宵摊时,还是停了下来,让人给打包了一堆吃的,然后扔给了墨倾。
“就你事多!”
闻半岭扔完还要抱怨一句。
墨倾现在乏得很,没精力跟闻半岭计较。
一路上,闻半岭跟老妈子上身似的,絮叨个没停,大意是自己倒霉,摊上墨倾、谷万万他们,又明里暗里说后果。
墨倾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自动屏蔽闻半岭的声音,墨倾一口一口地吃着夜宵,强行咽下去。
终于,闻半岭又将车开到了谷家门口。
“怎么偷,你总得有个计划吧。”
闻半岭说得口干舌燥的,嗓音都有些嘶哑。
他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墨倾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等着就行。”墨倾推开了车门。
“哎——”
闻半岭不明所以,跟着下了车。
然而,当他双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忽而见墨倾如一阵风一般掠过了高高的围墙,然后一闪即逝,再也没了踪迹。
闻半岭震惊地站在原地。
——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身手吗?!
闻半岭很不解。
闻半岭很是困惑。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闻半岭都在煎熬中度过。
如果墨倾被发现,他该怎么处理才好……
闻家搬出来还行。
可是谷家最疼谷万万这一根独苗了,哪怕是闻家撑腰,谷家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基地呢?
那完蛋,他们偷人不说,还偷了除瘴仪……
他得接受处分,墨倾怕是再没有进基地的机会了。
闻半岭头都要炸了。
最终,在闻半岭大脑彻底死机之前,一阵风掠过了围墙,一抹身影忽然扛着一个人出现在围墙上方。
正当闻半岭定睛去看之际,墨倾已经轻松跳了下来,继而闪身进了车里。
“开车。”车内传来墨倾清亮的声音。
“哦。”
闻半岭搓了搓手,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立即跳上车,一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了三公里,闻半岭紧绷的神经才算缓和过来。
“你怎么偷到的,没被发现吗,谷万万怎么样?”闻半岭回过神后,问题如连珠炮。
“被温家的庸医治过,只剩半条命了。”墨倾看了眼躺在旁边气若游丝的谷万万,催促了一句,“开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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