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
烛火在哔啵声中摇曳着, 使得原本就昏暗的光线, 愈发的晦涩不明了。
即使是在现代区, 单身男子询问单身女子“你结婚了没有?”“你有男朋友吗?”类似的问题, 十有八九都是想在追求前例行一问, 事先扫个雷, 避免遇上名花有主的乌龙。
而在古代区——
这基本跟提亲无疑了。
其实, 也不怪人楚小哥。
即使这里的文化氛围有盛唐的气象,可封建社会依旧是封建社会。
没看她的手还放人大腿上,离男人最重要的器官, 径直不到二十公分。
楚小哥在这样的情况下,询问自己是否有婚配,无关乎其他, 多半只是观念和从小的教育问题。
“我定过亲的。”
没想到短时间的沉默后, 等来了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楚小哥眼皮颤了颤, 原本就不好看的的脸色, 似乎更加没有了血色。
“医治你也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余初将清理伤口用的纱布扔到一旁的地板上, 用浸泡在酒精里的棉花, 对伤口进行消毒“我出身草野, 不识礼教, 历来孟浪惯了,楚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余初回想了自己的话,觉得该说清的已经说清了, 简单直白不模糊。
可能短时间内会对小哥的自尊心产生些许影响, 不过比起“娶她”这种终身负担,那些影响,对楚小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况且——
余初一手合拢伤口,一手握着皮肤订合器,开始了缝合手术。
意料之中的,听到了楚小哥从喉咙里溢出的闷哼声。
况且,在没有麻药的辅助下,楚小哥明早之前,可能也没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眼神专注,动作干脆而利索,即使不是科班出身,有了医疗黑科技的协助,余初顺利的完成了伤口的缝制。
下完最后一针,她拿起一旁的剪子,剪掉多余的缝合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楚小哥满头都是汗水,几乎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感觉到余初的视线,他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既没有疼狠了的茫然,也没有忍耐压抑后的焦躁。
而是清明一片。
余初收起剪子,反手拿出纱布来,这楚小哥的耐疼指数——
不做特殊岗位,真有些可惜了。
这一次,余初念着楚小哥为了救她,一个读书人不惜穿上戏服,在内宅女眷中咿呀婉转。
——这个牺牲,太大了。
无论客观上有没有救到她,这个情她也承了。
所以平心而论,余初投桃报李,这次也不应该像之前一样粗暴。
她拿出了难得的专注力,患处处理的一干二净,伤口缝的平整好看,就连包扎纱布,也一圈圈的形成螺纹。
末了打了个对称的蝴蝶结。
不错。
伤口撕裂后又淋了雨,之前看着有了恶化的迹象,余初担心楚小哥夜里起烧,看他吃完药躺下,收拾完东西出门时把房门虚掩着。
凌晨左右的时候,又摸出来看了一次。
晚上吃的药里,有一粒药有安眠成分,就是正常人也会昏昏欲睡大半天,病人的体质,熟睡过去估计打雷都吵不醒。
余初端着烛台,显示在门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才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余初第一次见楚小哥熟睡的样子。
他的睡相好的可以直接去拍写真,身体笔直,被子盖到胸前,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表情安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一点倒是跟肃美人有些像,嬉笑怒骂也好,风轻云淡也罢,都是顶着一张脸把自己往里藏。
也就是睡着了这一会儿,才仿佛能看见个似模似样的真人。
余初站在楚小哥的床侧,伸手往自己脑门上随意一捂,感受到差不多的温度后,然后伸手覆在了楚小哥的额头上。
温度不仅不高,还有些稍稍发凉。
她眼皮一跳,将手伸进被子,找到楚小哥的手,轻轻的触了触,也是热气不足指尖微凉,才舒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冷的。
上房有上房的待遇,柜子里有预留的备用棉被,余初个子不够,垫着脚找了床薄被,给楚小哥加上。
一颗老妈子心才算是舒了口气。
这个点如果没有发烧恶化,今夜应该算是安然度过了。
她踩着绣花软底鞋,悄无声息的来,也悄无声息的走,就连关门时也只发出一声轻响。
“咔哒——”
屋内,一直沉睡的某人,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第二日,余初起的有些晚。
她趁着点完餐后吃的还没有上的空挡,去柜上续房。
盘算着,自己今日去定船票,按照古代的效率,最快也只能后天走。而楚小哥那行动不便,挪窝对伤口不好,在这住个十天半个月才是正事儿。
所以她先续上两天,楚小哥那就先按半个月的续,至于以后——
她这次出来,银子带的足,压箱底的还有几颗玻璃珠子,给楚小哥留下找房子的钱和几个月的生活费,对她影响并不大。
她走到柜台前时,有些低血糖的脑子已经理清了思路,抬头对柜上的掌柜说:“掌柜,续房”
掌柜拨弄算盘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他家客栈地段一般,条件也一般,能住天字号的顾客也就那么几个。
所以,只一眼就认出她来,有些诧异:“姑娘你不知道吗?和你同行的那位公子,把自己的房子退了,给姑娘你的房子续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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