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蔽体的丧尸躺在地上,眼角有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滑落,莹白色的瞳孔盯着两个陌生人,艰难地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两个字:“……谢……谢。”
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在梦里,她浑浑噩噩,害死了家人,被冰冷的铁链锁着,听吹起雨落,再也寻不到回家的路。
如今,她总算可以解脱了。
“谢谢。”
她慢慢闭上眼睛,喃喃着,重复一遍。
“囡囡……囡囡……”
耳边有人轻声呼唤着她的小名,温柔的声音分外熟悉。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
微风轻轻吹动窗户的纱帘,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房间的地板上,投射下斑驳的影子,随着窗纱的摇摆而不停的晃动。
母亲站在床边,笑容温柔:“小懒虫,快起床收拾,我们要赶不上你大伯家的晚饭了。”
是的,是的。她想起来了,灾难发生的那天,她们一家人要出门去大伯家吃晚饭。
她和堂姐很久没见,兴匆匆地收拾好在门口等父亲开车出门,忽然听到不远处爆发出一声惨叫。
就像炸弹扔进了平凡的村落,一瞬间,这里便沦为了人间地狱。
惨叫声,嘶喊声,哭喊声……她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家里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查看情况,她很害怕,躲在父亲身后,警惕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去救人就好了。她想。
可是那个全身染血的人踉踉跄跄走向他们,不停地喊着救命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视呢?
她和父亲去救人,那个人在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被父亲带回家,病变以后家人没有抛弃她,父亲找来了又粗又重的链子,把她锁在偏房。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会给她送来新鲜的鸡鸭,渐渐地,父母来的次数少了,再后来,父母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多数时候,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体发生变化,清醒地了解到自己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病了,和咬她的那个人一样,她也成了吃人的怪物。
爸爸妈妈害怕了吗?他们锁了她这么久,终于决定放弃她了?
就在她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她那个臭屁的弟弟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精壮的少年瘦成了皮包骨。
他的双颊深深地陷进去,眼窝深陷,好像很多没有吃饱饭睡好觉。
他拖着不成人形的身体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跪下了。
“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的脑袋深深地俯下,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哽咽道,“爸爸妈妈死了,家里已经断粮很多天,他们出去找吃的,五天过去了都没有回来。”
“我刚刚在楼上,在你的房间里,从窗户看到了……看到了爸妈,他们变得和那些怪物一样,和那些东西一起,在外面游荡……”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家、这个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我!”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没有人会来!”
他哭喊了许久,忽然抬头看她,眼里有了期待的光。
“你咬我吧,姐。”他靠近她,眼神热烈而疯狂,“你咬我,你咬了我,我就会变得和你们一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新鲜血肉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勉强维系的理智在少年靠近的刹那分崩离析。
她看到他皮肤下血管里涌动的鲜血,嗅到他身上干净甜美的香味,即使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然而,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她变成丧尸后咬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咬了自己的亲人,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变成丧尸,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外,走到那条她无比熟悉的路上,随着其他丧尸一起,消失在她的视野。
悲伤和绝望将她裹挟,她很想放声大哭,可是丧尸是不会哭的,也不会流泪。
她只能睁着莹白色的眸子,目送自己的亲人一步步远离。
之后,她一个人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度过了百年时光,她甚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就在意识即将被病毒彻底侵蚀的时候,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那辆车停在她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她知道,坚持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她终于要迎来解脱的那一刻了。
……
一枪解决掉偏房里的丧尸后,沈慕祁将宁栀推出偏房,自己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皱眉:“姐姐,别看了。”
他挡住宁栀的视线,低声哄她:“你去检查一下周边的情况,里面那个……”他想了想,说,“那个女孩的尸体,我来处理。”
顾忌着她的心情,他体贴地没有用丧尸或者怪物来形容那个可怜的姑娘。
宁栀木然点点头,抬脚往外走。
丧尸怎么会说话呢?怎么会流泪呢?可刚才的一切的确发生了,她哭喊着求他们杀了她,流着泪向他们道谢。
一个脑子已经被病毒侵蚀了一百多年的丧尸,哭着向他们道谢……宁栀木然地走着,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一个诡异的梦。
如果那个女孩保留着自己的意识,那是不是说明,感染病毒后,有些人哪怕身体丧尸化,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是了,之前遇到的蓝哥就是这样的。
可是面对蓝哥,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面对这个人类意识已经模糊的姑娘,她却生出了杀人的罪恶感。
为什么会这样?
吹了一阵冷风,宁栀糊成浆糊的脑子总算清醒。
她快速检查完房子周围的情况,回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沈慕祁抱着女孩的尸体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他解释:“我在那边挖了个坑,把她埋了。”
丧尸虽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但是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走近了就可以闻到她身上刺鼻的味道。
宁栀知道沈慕祁有洁癖。
少年抱着尸体到了挖好的坑边,把她轻轻放了进去。
宁栀跟在他身后,看他把尸体掩埋,又堆出个坟头。
末了,他双手合十,拜了拜。
宁栀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坟头拜了拜。
拜完,她去牵他的手,却被少年躲开了:“别。”
他把手背到身后,笑着摇摇头:“我刚刚碰过丧尸,手上很脏,身上也是。”
很脏,他自己闻着觉得恶心,还是不要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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