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欢迎你，因为他们忌惮你。
因为害怕。
人类总是对恐惧避之不及，往往希望把使他们恐惧的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无法扼杀沈慕祁，所以忌惮，对他避而远之。
沈慕祁没如宁栀想那么多，不过宁栀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他自幼在实验室长大，懂得察言观色，对危险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他懂，他只是懒得理会。
不过宁栀这句话，他完全当做夸奖收下了。
“姐姐。”
“嗯？”
“会不会觉得我很厉害？”他摇尾巴，讨夸奖，“他们都怕我、惧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宁栀握紧他的手，顺势夸他:“你厉害，我一直都知道的。”
沈慕祁露出恍然的神色，低头凑到宁栀耳边，低声轻笑:“这句话，我就当姐姐对我的肯定咯。”
宁栀愣了愣神，陡然领会到他话里另外的含义。
她凝眸含笑，拖成了音调:“我对你的肯定，你现在才感觉到吗？”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沈慕祁瞬间红了脸。
他哼一声，别过脸，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傲娇表情。
宁栀笑得更开心了。
……
沉渊从暗室出来时，正好看到宁栀挽着沈慕祁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笑得前俯后仰。
这是沉渊第一次见宁栀真人，在此之前，他在秋时给他的资料里撇过一眼宁栀的照片。
秋时说，照片上的女人是宁珏的妹妹，宝藏钥匙有两把落在她手里。
秋时的意思是寻找宝藏钥匙受宁珏指使，宁栀只是宁珏用来寻找钥匙的工具，也是转移外人注意力的工具……对这个判断，沉渊并不是赞同。
宁珏为人，他有所了解——那人骄傲、稳重、胸有沟壑，绝不会用自己的亲人来做靶子为自己谋取利益。
如今见宁栀和沈慕祁相处的情景，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恐怕宝藏钥匙并不是宁珏要找的吧。
看到有人出来，宁栀止了笑，看向来人——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长衫，清雅淡漠，风度翩翩，真是一表人才呀。
这就是沉渊么？地下城上一任负责人。
地下城那种地方，他又生得这个模样，不怕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不知道沉渊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宁栀只是微微笑着，任他打量。
对于男人明目张胆的眼神，沈慕祁冷了脸。
他斜斜踏出一步，把宁栀挡在身后，说话语气不太客气:“我来拿点茶叶，还有吗？”
“你还真是不客气。”沉渊无语，“就算有，我为什么要给你？”
沈慕祁道:“之前地下城生死台决斗时，你说过，我要是赢了，你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沉渊颔首。
他的确说过。
当时紫微军团这位新人风头正盛，他让秋时试试他的底细，只是无论秋时怎么诱哄，他都不肯上台，他这才给出了承诺。
“我来提条件了。”沈慕祁道，“给我茶叶。”
沉渊失笑:“沈三，我给你的承诺，你就要一点茶叶？”
“不是一点。”沈慕祁道，“是你现有的最好的茶叶，给我包装好，我要带走送礼。”
“送礼？”沉渊瞥见他拎着的栗子糕的包装袋，再看看笑意盈盈的宁栀，心里有了猜测，“你要去宁家做客？”
沈慕祁被问烦了:“关你什么事？”
没有否认就说明他猜对了。
原来是要去见家长，这家伙竟然也有见家长的一天？沉渊眼角抽搐几下，只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
“茶叶。”沈慕祁重复自己的要求，“有吗？”
“有。”沉渊无奈，“你都拿出我的承诺了，我还能没有吗？”
他转身，引两人进内室:“我让小姚去拿最好的，你们到内室先坐会儿。”
走到内室门口，沉渊脚步一顿，宁栀看到有白色的裙摆一闪即逝。
“是我爱人。”沉渊停了片刻，等那抹白色完全消失，他才引他们进去，“她不喜欢见陌生人。”
沈慕祁道:“云弥？”
“嗯。”
沈慕祁点点头，装的体贴:“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们。”
“来者是客，怎么能不管？”沉渊笑了笑，示意两人落座，“再说，这是我和宁小姐第一次见面，刚好有些话我想请教宁小姐。”
宁栀含笑:“您说。”
“我听说宁小姐已经拿到两把钥匙了？”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钥匙，但在场三人心里都清楚。
宁栀爽快地承认:“是。”
“宁小姐接下来想去哪里？”
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宁栀反问:“沉渊先生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这个回答不甚客气，明确拒绝了沉渊的试探，男人只是平静地笑了声，道:“说实话，我对宝藏没什么兴趣，但我对谁能找到宝藏很有兴趣。”
宁栀:“……”说直白点，就是想看热闹。
“剩下两把钥匙，想来其中一把应该和摘星楼有关，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宁栀笑而不答。
沉渊也没追问，道:“摘星楼在四大基地都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它凌驾在承星基地之上，但也独立在外。承星基地的逐风军团和摘星楼互不相干，却从未发生过争斗——同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当然。”
“如果摘星楼也对四国宝藏有意，宁小姐接下来的行程只怕会遇到麻烦。”
“在我决定收集钥匙的时候，就没想过可以一直顺风顺水。”宁栀坦然，“世人皆爱名利，宝藏唾手可得的话，有谁会不动心呢？”
沉渊感慨道:“你倒是看得开。”
宁栀意有所指:“沉渊先生只是为了看热闹的话……等我拿到钥匙，不介意第一个通知先生。”
沉渊:“……”
眼看沉渊被宁栀噎住，沈慕祁撇撇嘴，表示自己的无语。
沉渊这人心机深沉，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复杂的方向考虑，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条有理。
结果遇到宁栀这种爽快直言的，反而哑火了。
不过沉默只在片刻，沉渊很快扬起温煦的笑容:“那就拜托宁小姐了。”
宁栀拱手:“好说好说。”
她放下手，话锋一转:“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沉渊先生。”
“宁小姐请讲。”
“先生既是地下城主事，如今却在我们空月基地，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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