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你搞错了。”蔻里这才把视线分给穿着华丽的女士,“我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你才是。”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普梭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他身上有种磁场,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受困的紧张感。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被压制的、血脉沸腾的感觉,于是伸出手,手背朝上:“合作愉快。”
在穆库林,亲吻手背是对女士的尊重,也是双方达成友好合作的契约礼节。
蔻里将手里的枪转了方向,将枪口落在女士的手背,碰了一下,然后拿开。
手机这时候响了。
蔻里放下枪,脱掉射击手套,把人撂下,转身接了电话。
被晾在射击场的贵客脸色很不好:“他什么意思?”
查文不会说话,选择闭嘴。
梅路上前解释:“三小姐,我们老板不喜欢亲吻礼。”
普梭看着蔻里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他不玩女人?”
玩呀,怎么不玩。
蔻里玩得比谁都花,比谁都狠,比谁都变态。
“老板只是纯粹不喜欢亲吻。”梅路面不改色。
查文追上蔻里。
“老板,面具舞会还要准备吗?”
蔻里已经挂了电话:“为什么不?”
查文犹犹豫豫:“您和切尔德小姐不是要……”不是要联姻了吗?
蔻里笑他如此憨傻天真:“查文,那只是游戏。”
哪个是游戏?切尔德小姐?还是姚小姐?
应该是姚小姐吧。
《罗门庄园》和《贵族》、钢琴先生、波多节暴乱、广场画师、驻场歌手……这些都是事先安排,跳伞也好,踏浪也好,每一条轨迹,每一次相处,都是蔻里精心策划的攻心游戏,他何等聪明,什么都能玩透。
今晚还有一场面具舞会,舞会上将会上演一出浪漫的灰姑娘十二点在逃的戏码。
铃声打断了查文的思绪。
蔻里有两个手机,有一个专门用来和姚凌锁联系,接完她打来的电话,他吩咐查文:“舞会不用准备了。”
“为什么?游戏不玩了吗?”
姚凌锁生病了。
她正在用的手机是蔻里给的,里面只有蔻里的号码,她在西西戈尔只认得蔻里。
“蔻里,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她太难受了,高烧让头脑越来越昏沉,她浑身无力,用最后的力气向蔻里发出了求救。
这通电话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再醒来时,手背很凉,她正在输液,转头看见蔻里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在翻阅她用来记录阅读观后感的记事本。
他穿着做工极其讲究的西服,佩戴了绿宝石的袖扣,与他一身装扮不相称的银色短发在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可偏偏这样的格格不入在他身上竟一点也不突兀,疯狂与优雅并存,他身上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罗门山庄》里那个离经叛道的怪盗是个精神分裂,是个把礼教踩在脚下、不像贵族的贵族。
姚凌锁观察了他很久。
“醒了。”
她开口,声音被烧哑了:“我错过了面具舞会的时间吗?”
蔻里嗯了声:“我下次再带你去。”
礼服和面具上午就送过来了,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姚凌锁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感到很惋惜:“礼服很漂亮。”
“等你好了,你可以穿着它跟我跳舞。”
姚凌锁以为蔻里不会哄人的,但他很会,她不再感到惋惜了。
蔻里给她做了粥,放了南瓜和红枣,微微的甜口。喝完粥后,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房间继续躺着,这个过程里,是蔻里帮她提着输液袋,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姚凌锁犹豫着如何开口,与蔻里告别。
他突然俯身,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停留时间不长:“你已经退烧了。”
她突然感到慌张,往薄薄的被子里缩了缩,思维变得迟钝,忘了要提醒他该回去了。
“外面下雨了。”蔻里坐下,“我今晚不走。”
姚凌锁张张嘴,还没找到合适的话,蔻里就先开口了。
“你喜欢Rose?”
Rose是《贵族》里的一个角色。
敲打在窗户上的雨声有点乱,与她的心跳声一样:“嗯。”
“你摘抄了很多她的台词。”蔻里坐在床边,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慵懒,“你喜欢她什么?”
“独立。”还有,“叛逆。”她说。
她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清清冷冷的,后调微苦,像是苏合香。
她想起来了,她有个苏合的香囊,就放在衣柜里。
她恍然发觉,她发烧时那身汗湿的衣服被换过了。
“你也可以。”
她耳朵在烧,思绪混乱:“什么?”
“像Rose一样。”蔻里拿起柜子上的银白色面具,遮在她脸上,“好衬你。”
像狐狸,也像猫。
他俯身吻住她。
面具掉在地上,他在她身上印下自己的牙印,是领地标记。
姚凌锁骤然睁眼:“不可以。”
声音微颤,绵绵的调子,勾勾缠缠,把他心里的野兽引出来了还不自知。
她躲开蔻里强势的目光:“我生病了。”
既然生病了,那一定很容易哭吧。
蔻里摸摸她滚烫的耳朵:“我会很小心。”
姚凌锁只挣扎了几秒,然后闭上了眼睛,默许了蔻里接下来的所有行为。
他真的很小心,全程护着她输液的那只手,任由她的指甲挠着他,在他掌心小弧度地蜷缩。
异国他乡、生病、雨天,公主裙和面具,凑齐了所有的天时地利,这是最好的狩猎时机。
他一直都是最出色的猎人。
他要告诉岑肆那个蠢货,女人和爱情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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