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陈涯差人,就听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少爷,府里,府里被人杀进来了啊。”
一名青年从人群中快步走出,厉声问道:“你说清楚,府里怎么了?”
跪在地上的仆役抬头看了一眼青年,哭道:“少爷带着府兵出门不久,就有一群黑衣人翻墙而入,府里的护卫不是对手,已经死了不少人,老爷让我过来请少爷回援啊。”
青年听着这番话咬了咬牙,转身对着陈涯拱手说道:“陈公子,家父遭难,我必须回去救家父。”
“李星,此乃贼子的调虎离山之计,你蠢了不成?”没等宇文隽说话,陈涯就先指着青年的鼻子骂了起来。
“家父遭难,我身为人子,岂有不救之理?至于这里的事,我李府就不参与了,告辞!”
就在李星准备带人离去之时,一旁的宇文隽出声叫住了他:“李公子,若是消息属实,袭击你等府邸之人乃是夜网,李公子以为就凭你手下的这些家兵,真能救出令尊不成?”
“我带人回援,家父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回,我李氏怕是要被夜网杀得满门尽灭,首司大人是要逼迫在下弃家族于不顾不成?”
这就是世家的弊病,干得明明是废立帝王的大事,却还是免不了被家族俗物牵累。
两人对视半晌,宇文隽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妥协道:“若是还有人想要跟李公子一起,便现在说出来,本司绝不阻拦。但要是过了现在,再有人跟本司说回援的事情,莫怪本司到时候不讲情面。”
上阳城北
宇文烈坐在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长凳上,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眼球凸起的尸体,似是在表达着他们死前的不甘与愤怒。
看着远处升起的火光,来回踱步的宇文进一把抓住宇文烈的肩膀:“夜网已经动手了,现在可以出兵了吧。”
将宇文进那支粗糙的大手拨开,宇文烈晃了晃被抓的生疼的肩膀,一双虎目扫过隐于黑暗中的虎贲军和侍卫亲军。
“出发”
……
宇文直的猜测没有错,宇文格确实就在春水湖中的高塔上,早在下午的密议结束后,宇文格和他的妃嫔们就在夜网的协助下,暗中转移到了这里看戏。
至于那在傍晚时分仍在宫内走动的宇文格,当然是夜网之人易容假扮以迷惑宗室的。
世家拦街和宇文烈‘投敌’一事,自然也都是宇文格身边这位,被称为夜网魁首的中年男子所一手策划的。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世家。
宗室虽烦,但并无大权,来投奔宇文氏嫡系一脉的旁支子弟大多都是在原来的地界混不下去的,这才不远万里过来谋个差事活着。而宗室掌握的所谓的大义名分,从未都不在宇文格这等枭雄的心里。
但这些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就不一样了。
这些掌握了大量的奴婢、土地和地方权力的世家豪族才是真正制约陈国发展的毒瘤。陈国十三府的广袤土地,数百万人口,为什么连养上十余万军队都觉得捉襟见肘?还不是因为大量的土地人口都被世家所把持。
这些世家不交税,国家就没有税源。世家屯蓄佃户和奴婢,国家就没有可以种田的丁口和打仗的兵源。
宇文隽不过搜集了七八家的部分府兵,就凑了近千人年富力强的壮丁。若是将这几家的老底翻出来,这数字又岂是以千计能打住的?何况上阳城内那么多世家,这区区七八家又算的了什么?
更不要说整个陈国了。
当收到北府军意图议和的军报时,这名夜网魁首就开始考虑削弱世家的事情了。
“先生,你说玉儿会不会因为此事怪朕?”宇文玉看着上阳苑中不一样的‘烟火’,有些唏嘘地问着男子。
“此事没有提前告诉玉儿,也是对玉儿她的考验。越过天江,那就是大周的地盘,若是没有点手段和应急的能力,玉儿去了顺安城也只是给给荆门李氏平白当菜吃的下场。”
“先生对荆门李氏如此推崇,可是与李氏有故?”
男子淡淡一笑:“只是比旁人了解的多些罢了。”
宇文格转身看向男子,正色道:“朕一直有个疑问,想请先生解惑。”
男子长揖到地:“臣定知无不言。”
“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臣不是早已向陛下禀明过了嘛,臣早年父母双亡,为先生所养...”
宇文格抬手打断了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朕想知道的是,先生真正的身份。”
男子怔了怔,旋即笑道:“陛下是真想知道?”
宇文格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男子。
男子转过身,俯视着泛着月色的湖水,语气怅然:“陛下就将臣视为一个已死之人吧。”
见宇文格仍要追问,男子指着湖边那束微弱的火光:“陛下该去收网了。”
注视着那心中明知是张假面的脸庞,宇文格终究还是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莫名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乘小船上岸,宇文格踏在有些潮湿的土壤之上,一名黑衣人低头来到宇文格身侧,小声询问道:“陛下,此人如何处置?”
宇文格厌恶地瞥了眼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如今还昏迷着的宗卫长:“带下去,事后都交由刑部处置。”
“是”
宗卫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夜网从背后打晕绑起来的,从某种情况下来说,这名宗卫长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人,因为派他前来的宇文直,此时正经历着人生中最后的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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