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晴愣住了,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直接堵在喉咙口。柳沅这是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吗?所以拿话赌住了她的说辞,还将芊昕郡主搬出来做比较。意思很明显,芊昕郡主是有名的揽财高手,里外一把抓,对外打理产业,对内严管中馈,绝非尹老夫人口中只一心相夫教子的本分女子,可尹老将军满意得不行,活着的时候经常夸赞长媳是儿子的贤内助,是最优秀的当家主母。
柳沅口口声声说她担起了大半个尹府,这是府里众人面上不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若柳沅是正妻的话,在尹府的地位说不定还真能同之前芊昕郡主在府里的地位媲美呢,尹老将军又怎么会对她不满意,甚至发怒?
知晴一时找不到回驳的理由,一脸讪讪,尹老夫人却是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冷嗤一声道:“芊昕郡主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赚多少银子,你又赚多少银子?你一个残……破落户的贱人,拿什么同人家芊昕郡主比?平妻也是妾,妾就要有妾的自觉,侍候好晖儿才是你的本分。”
“我也懒得同你多说,”尹老夫人喘着粗气继续发威,“从今儿起,你就交出制香秘方和那两个制香师的身契,以后娇颜香庄由曼丽(许氏的闺名)……呃……带着知晴打理,你安安分分生养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们尹府的产业还轮不到你一个妾来主事。”
柳沅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扭着床上的单子以压制心中的怒火,目光淡淡扫过一脸幸灾乐祸、还夹杂着一丝不满的尹知晴,以及默默躲在后边装无辜、却依然掩饰不住得意和欣喜的许氏,正想开口反驳回去,眼尾的余光突然瞥到门角的一点青色、还有竹架……
柳沅略略低下头酝酿情绪,右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泪如雨下:“老夫人这样的指责着实让沅娘无地自容。沅娘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是清清白白,若非真心爱重老爷,也不愿进这府里来自取其辱。即便是这样,恕沅娘依然不能交出秘方和身契,这是与老爷合作的贵人要求的,秘方和制香师的身契只能由沅娘一人掌管,以免外泄半分,且每次出香也必须由沅娘亲自监督最后一道程序,避免出现迷蝶七香那样的毒香。”
“所以,”柳沅楚楚可怜道,“若是老夫人一定要坚持,只能请老爷请示贵人了。沅娘不敢擅自做主,为了讨老夫人您欢心而影响到老爷的前程。”
“你……”尹老夫人怒不可遏,“一派胡言!你骗谁呢?”她知道香庄确实有一个贵人的份子,但不相信那位贵人会抬举柳沅。贵人只要银子不少就成,哪里管是谁打理香庄,反正都是尹家的产业不是?
不想,柳沅还未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从尹老夫人身后传来,“沅娘说的都是事实,母亲无需置疑。还有,娇颜香庄是我尹晖的产业不错,却不是尹府的。母亲和弟妹应该心里都有数不是吗?两房虽然没有分家,但府里有多少资产你们都是知道的。娇颜香庄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公中的银子,是沅娘出银子出方子给我一手建立的,说是沅娘的嫁妆也不为过。除那位贵人外,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我能拿出部分收益来贴补公中,不过是作为兄长,也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照顾一下三房而已。若是因此让弟妹误会什么,我以后不再贴补就是。”
尹老夫人几个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听完尹晖的话之后却只剩下气愤、尴尬、还有不甘了。尤其被点名的许氏,一脸难堪道:“是二伯误会了才对,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尹庆和我也从来没想那么多,没像二伯这样分的门清。”
半躺在轿椅上的尹晖深深看了许氏一眼,之前叶氏总抱怨说许氏太精明会算计,老夫人又一味偏心三房,他还不以为然,这会儿却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母子情、兄弟义,都不如他的沅娘可靠。沅娘不但是他的命中贵人,还任劳任怨,一心为他打算,在府中更是委曲求全。而他的母亲和弟弟却在算计他的产业,眼前这位弟媳更狠,要去了秘方和身契,不就等于直接抢他尹晖的钱袋子吗?一肚子坏水,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看来三房确实是觊觎娇颜香庄许久了吧?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同弟媳逞口舌之利,只转向尹老夫人冷冷道:“母亲,沅娘怀着孩子,昨晚又受了惊吓,需要清静,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说,不要打扰沅娘。再怎么说,沅娘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若真的是男孩,这孩子将来还是娇颜香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连贵人都认同这一点了。毕竟,所有制香方子都是沅娘家传的东西,由沅娘的孩子继承别人也无话可说,免得人家说我们尹家吞占女眷的嫁妆。”
母亲不是不高兴沅娘的孩子占了香庄的份子吗?那他就直接明说好了,娇颜香庄不是三房能够觊觎的。反正娶柳沅进门的时候也是说好的,柳沅是平妻,她生的孩子也是嫡子。
此话一出,不仅老夫人几个目瞪口呆,连床上正装可怜的柳沅也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孩子有香庄的份子尹晖是早就同她说过了,她也很满足,这意味着无论男女,她的孩子以后也算有了一份保障,但她真没想到尹晖会直接言明将香庄给她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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