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延勒被推上甲板,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两军对阵水上,密密排满江面,只有百丈之遥。这是要面对面的较量了吗?他不由摒住呼吸。
“小侯爷。”墨紫一开口,乌延勒等人的脖子就架上了刀。
高老头窝火,骂道,“蛇蝎妇人!当初与我王情意绵绵,如今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真是枉我们尊敬你一场。”
墨紫在宋军中的名声极响,不但作为元澄的夫人,也作为船场的墨哥。高老这么一骂,脖子上立刻见了血,引起身后士兵的喝斥。
墨紫一开口,他们就立刻安静,“宋地皆知大求王派人杀我,还想一夺两命。高老的意思,他杀我是天经地义,我翻脸不认人就心如蛇蝎?要不是他害我兄弟姐妹,逼我至此,我可以忍的。”她都已经躲进宅子里当丫头了。
高老头哑然,再逞不了口舌之快。
乌延勒望着墨紫冰冷的神情,心如刀绞,他曾经也是她的兄弟,但如今渐行渐远,成了你死我活的仇人。他没得选择。他是大求皇族,他也是大求王的嫡亲兄弟,即便知道兄长对这段感情处理得不对,他只能默默旁观,甚至当着帮凶。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能回头,就干脆忘了吧。
“没什么,你也瞧见了,让你的哥哥来接你而已。”被人骗大的孩子很难相信真心,她懂的。
胡老冷笑,“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墨紫指指对面,“你们想回家,我们也是。就跟那两只前锋将船一样转个圈,你们几位的脑袋会稳稳留在脖子上。”
叶儿咬着唇,身体有些颤。
“叶儿姑娘,你在怕什么?”墨紫看到丁狗船上打出了信号,于是朝元澄瞧去。
元澄对她笑笑,转头去吩咐张震。
有他在,墨紫十分安心,接着和从前的小姐妹聊天,“你怕你们的王不救人?”
叶儿立时抬眼,流露恐慌。
墨紫安慰她,“如果小侯爷不在,那你确实没什么想头。这会儿你不用怕,他为了王位几乎六亲不认,就剩这么个亲弟弟,而我的条件一点都不苛刻,正中他下怀。”
“我不怕王,但——怕你。”叶儿说了实话。
秋霜站在墨紫旁边,听到这话,和落英挤眉弄眼,说道,“墨紫,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墨紫嘴角勾出一抹魅笑,“我要是女魔头,你们俩又能成什么好的?”
“开始动了!”小衣从帆上翻下来,“女魔头是谁都能当的吗?那就算我一个。”
一时间,女子们嘻嘻哈哈胡笑。
叶儿突然明白,对她而言,墨紫成了一个可怕的人,可是对那些人而言,墨紫善良率真,一如当初。只是立场不同了。看着她们,就和过去的回忆交织在一起。那时,她和墨紫也这么开心笑过。低下头,她没有资格去羡慕。
乌延勒睁大眼睛看着船的移动,不是他想得两军穿插而过,而是成弧形向一边慢慢行过江心。大求的船也一样。如此一来,两军就走出了圆形轨迹,能始终保持距离,避免突如其来的袭击。当他看到大求战船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民用船只时,更不由皱起了浓眉。
“你以为他会留主力在岸上,率少数人假意和我们换阵,我们上岸就能被包围,然后你们又能拿回封州,是不是?”墨紫真正的能力还没到时候发挥,此时只负责看管人质,“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宋军已经杀到他身后,主力不走,我们两面夹攻,正好下了饺子。”
乌延勒心道,怪不得。
“谁也不傻。”墨紫的船过了江心,“他想到的,我们不可能想不到。反之亦然。说实在的,这一仗已经打过了年,你不想回去么?往年这时候你应该在关外放鹰祭天打猎,因为这样的习俗,新的一年才会兴旺。”
“住嘴。”乌延勒怎么不想回去?战争不是他要打的,逐鹿天下也不是他的野心。
“我想回扬城。元宝虽然还小,长期和爹娘分离,将来会叛逆。所以,我真心想回家,没有阴谋。”只要乌延朅不耍花样,宋军顺利拿回玉陵,一切圆满。
“住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依我看,你嫁的那个男人野心最大。等着,等他当了宋的皇帝,也会吞天下。我皇兄曾经对你的真情实意,他抵不上一半。”乌延勒不想看她那份满足的模样,恶意中伤。
不过墨紫从来就不是在意他人言语的人,一笑了之。
一个时辰后,行进结束,阵仗互换,仍是数百丈的距离。
“小侯爷,请吧。”墨紫拍拍船沿。
乌延勒探头一看,下面一条带桨的无人小船,“你真放我们走?”
“天地良心。”虽然她近几年说话常不算数,墨紫的眸子让晨曦照得五彩闪烁,“小侯爷,后会有期。”
乌延勒他们划船到江心和端格狩会合,还不及说话,就看端格狩让士兵打信号给后方的帅船。
乌延勒当然看得懂意思,一怔之下忙道,“端格,不可莽撞,先回封州再说。”
端格狩只说,“这是王命。”
皇兄真的另有打算?乌延勒回身看向墨紫的船,依稀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她变得这般不留情,确实是被皇兄逼得退无可退了。
“端格狩,我是你的上将,我命你立刻航往帅船,我要亲自跟王说。”停止吧,要打仗,过完年再说,先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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