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君言不知楚徊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事,但心里只觉得是自己连累楚徊受了楚律、楚恒的欺辱,咬牙道:“陛下莫灰心,陛下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老天自会保佑陛下。”
楚徊叹息道:“叫顾漫之替你断了筋脉吧,待断了筋脉后,便去静乔那边伺候着,日后不许再提静乔的身世一事。”
余君言讷讷地张了张嘴,终归低了头,磕头之后便退了出来,待出来,瞧见顾漫只早已准备好匕首,将双手伸出来,心里自然不舍,半响心道既然是顾漫之替她断了筋脉,想来楚徊早叮嘱顾漫之手下留情,如此顾漫之不过是做样子划伤她罢了,等会子再叫他们的太医替她包扎住手腕掩人耳目就好。如此想,便放宽了心,问顾漫之:“顾侍卫要在哪里动手?”
“卑职不敢离了陛下左右,便在这里动手吧。”顾漫之说道,怕女人的血滴在廊下不好清扫,便迈步走下台阶,站在新落下来的雪地上,瞧见余君言跟过来闭着眼大义凛然地伸出手,便提着匕首向她手腕处割去。
剧痛传来,余君言一时惊诧地竟忘了尖叫,手无力地垂下,地上的血滴下的却不多,此时余君言站在雪地上,余君言的血就一滴滴地滴在雪上,热血将白雪融化,如红梅一般。
余君言嘴张了又张,有心要问顾漫之为何当真下手,于是另一只手便向身后缩去,“顾侍卫、是否忘了陛下的交代?”额头冒出冷汗来,再看一眼楚徊屋里,她心里一凉,忽地就想起石清妍笃定她一辈子在宫里再得不了宠的话。
“卑职并未忘了陛下的交代,还请娘娘伸出另一只手。”顾漫之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楚徊交代过他断了余君言双手筋脉,他便不敢马虎。
余君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箍住自己被挑断筋脉的那一只手,咬住嘴唇摇了摇头。
“娘娘莫叫陛下为难,陛下如今的处境远比娘娘想的艰难。”顾漫之劝道。
余君言见屋子里的楚徊始终不出声,咬牙便又递上自己另一只手,待看见冷光一闪过,便又撕心地痛起来,脚下一软,便跌坐在雪地上,紧紧咬住的嘴一松,嘴角便流出血,这血是她咬破舌头流出来的。
余君言带来益阳府的两个小丫头脸色煞白地忙给余君言包扎手腕。
“顾侍卫,我有事要请顾侍卫代为通传。”
听到有人说话,正佩服余君言不哭叫一声的顾漫之扭过头来,见是石清妍的丫头,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王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沉水说道:“王妃被丽嫔冲撞,如今小产了,还请陛下给我们王妃做主。我们王爷很是看重王妃这一胎,此时王爷在书房里伤心不已。王妃这事是定要告诉太后、皇后的。”因早知道石清妍并未有孕,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她有心多打量了余君言几眼,瞧见刚来的时候还风光无比的余君言此时瘫坐在雪地上,眼睛眨了眨,略有些同情地看她一眼,便收回眼睛。
顾漫之愣住,石清妍传出有孕的消息后,锦王府后院众多的侍妾被打发出去,可见楚律是当真看重这一胎的,但此时余君言偏冲撞了她。
余君言忍着剧痛,身上不住地冒着冷汗,仰头冷冷地看向沉水,冷笑道:“冲撞?锦王妃未免将本宫当做冤大头了?”忽地瞳孔扩大,心道石清妍压根没有孕,不然她怎敢传出这话来?
顾漫之说道:“我这就去跟陛下回话,你且回去,天晚了,留客天可不是什么人想进都能进的。”
沉水笑道:“顾侍卫,倘若我不进来,明儿个留客天就要缺了饭菜了。”
顾漫之握紧拳头,他这世家子弟还不曾见过这般嚣张的丫头,见余君言有人照料,便进了屋子去跟楚徊复命。
楚徊听闻石清妍小产,略呆了呆,说道:“告诉锦王妃,朕已经贬丽嫔为余美人了。”
“是,陛下,若是余二将军听说此事……”
“他待如何?兴兵造反?”楚徊轻笑道。
“陛下,余二将军定不会如此。”耿奇声说道,便回去跟沉水回话。
余君言听说自己成了美人,方才尚且能忍住腕上的剧痛,此时再也忍不住,便昏厥过去了。
“顾侍卫,丽嫔、美人要去哪里歇息?”跟随余君言过来的小丫头问。
顾漫之为难地蹙眉,半响也说不出话,看了眼沉水,心里埋怨锦王府没多留客房,为难一番,说道:“送到秦姑娘歇息的屋子里,叫秦姑娘来伺候陛下吧。”
沉水冷眼听顾漫之说话,心道早一点定下石清妍酒楼的厢房,如今不就没这麻烦了?想着,便离开了留客天。
待余君言被搀扶走,沉水也回蒲荣院了,让出房间的秦柔便重新回了楚徊这边。
屋外是皑皑白雪,屋内是几盏红烛,秦柔侍立在楚徊身边,看楚徊怅然地出神,便也有些分心地想楚恒在锦王府几日了,不知楚律、石清妍挑了人伺候他没有。
“秦姑娘,歇息吧。”楚徊说道,站起身来,便向床上去。
秦柔略有些紧张地跟过去,心里盘算着今晚楚徊要不要人侍寝,手指有些微颤地替楚徊脱去外衣,见楚徊躺下后又似有若无地看她,便也脱了外衣,大着胆子在床边躺下,心里想着不知那活物抓干净没有,忽地手指上一暖,却是楚徊握住她的手,紧张地等着楚徊再做旁的,却见他握着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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