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君言腹诽益阳府内妖孽横生,先有何必问、甘棠这对师兄妹彼此算计,后有甘棠、楚静乔这对师徒尊卑颠倒。她这般想,却也不算冤枉了益阳府,但是人都有贪嗔痴,益阳府不清净,京城里自然也难能安静。
因石清妍那招鬼山人、太甲真人的计谋出了差错,以至年前熙王、颐王便临时起意提前谋反。此事突然的很,于是远在南边的京城中人要等许久之后方才能知道这消息。
京城皇城之中,太后闻氏想起楚徊此时身患眼疾被扣留在益阳府中,便要揪心地向菩萨念一回经,依着楚徊的来信替楚律惩治了诽谤楚律身世的人已经十分勉强她,若叫她见着过年前楚徊依旧被楚律扣着,更是要了她的命,更何况前去益阳府的探子送信来说锦王府外保护楚徊的暗探已经被楚律铲除,再难暗中传递消息。
几十年皇后,三年多太后,长年累月地身居高位,叫她自然地想到最坏的下场从皇子中挑出一优秀者提前养在身边以备不测,除此之外,便只能想着如何筹划将楚徊迎回来。
太后出人意料地将一皇子养在身边,宫里的女人多少都有些不该有的念头。
皇后姜氏膝下无子,又跟太后领去教养的皇子生母有些嫌隙,因此自然不乐意见那皇子继承皇位,于是她比太后更盼着楚徊平安归来。不忙着算计太后领去教养的皇子,她先捎信给娘家叫人一番动作后,教唆许多人劝说太后赶紧设法将楚徊迎回来,此时楚徊人在益阳府,未免楚律恼羞成怒,自然不能来硬的,只能慢慢地哄着楚律送了楚徊回来。
除了姜氏,其他宫妃自然也各有心思,况且过年这等要紧的时候,皇帝竟然不在京城,这事不光后宫人心惶惶,前朝也有众多非议。
太后在前朝后宫两边施压下,不得不寻了身边老臣商议,一番计较后,便听闻国舅劝说道:“听闻陛下已经调去十三万大军搭救燕回关,奈何锦王拥兵自重,不肯令大军经过益阳府搭救燕回关。臣以为锦王此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乃是刚愎自用意图自立的意思。若只叫人前去劝说,他定然不肯放人。”
闻国舅这话自然说到了太后心坎上,太后十六岁嫁给先帝,新婚之夜便对先帝一见钟情,一辈子起起伏伏,却也难对先帝忘情。她年轻时肌肤晶莹,容貌远在后宫众女之上,可谓艳绝天下,偏不得先帝青睐,先有楚律之母淑妃宠冠后宫,后有肖氏鸠占鹊巢,倘若这些尚可以忍耐,那随后先帝宠爱的楚恒之母贤妃便叫她忍无可忍。先帝并不似宠爱淑妃那般张扬地宠爱贤妃,但贤妃一张与闻氏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叫太后每每见了便如鲠在喉,仿佛贤妃是她的一个影子,偏先帝只爱那影子,对她这真人不屑一顾。更气人的是,先帝莫名地对楚恒宠爱倍加,对楚徊的态度却总是似是而非;先帝就连死,都要气她一气,原来先帝死后,楚恒之母便立刻殉情,她待要以为那蠢顿妇人是怕她秋后算账于是抢先自裁,偏先帝又留下遗诏,诏书上写着待楚恒之母贤妃并已经逝去十余年的淑妃陪葬在他墓室后便立时用水银封了墓室永不开启。
身为先帝结发之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另外两人陪伴先帝长眠地下,太后心中自然有无穷怨气,若非楚徊登基时日尚浅,她早就劝楚徊改了先帝遗照,将淑妃、贤妃挪出先帝墓室。
闻国舅心知太后因先帝的缘故对楚律、楚恒兄弟怨恨匪浅,因此自会拿捏了她的心思说话。
其他老臣中,老奸巨猾之人自然要附和两句那些不知太后心思的,自然不会被太后请来商议。
如是这般商议一通,自是没人再提派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楚律送楚徊出来的蠢话。
“太后,陛下早有撤藩之意,如今趁着燕回关牵制了锦王兵马,咱们立时派人攻打中洲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中洲府有难,益阳府自然不能幸免。如此隔山打牛,锦王定然一心求和,主动送了陛下回京。”闻国舅又进言道。
立时有人附和道:“太后,此举甚妙,如此若打下中洲府,既能震慑锦王、颐王、熙王,又能令益阳府内先乱起来。卧榻之下其容他人酣睡?中洲府已然落到朝廷手中,益阳府又安能幸免?只是合该再叫两人随行监军劝说锦王放人。”
虽动不得楚律免得楚律恼羞成怒对楚徊不利,但能收拾了楚恒也是一大快事,且又能助楚徊早日收回四块藩地,于是乎太后见老臣们都有此意,斟酌一番便同意了,心知楚徊有些猜忌石家,便令郑将军领兵、贺兰家、王家各出一人监军,这群人先向东行进,随即再从北边突击中洲府。
这般,楚徊令郑将军领兵从南边攻打熙王、颐王的旨意还未送到京城,便听说了太后拿着他留下的虎符派郑将军攻打中洲府来了。
这消息自然又是何必问头一个知道后,将众人聚齐了一起说的。
此时众人都在留客天中,楚律、楚徊、楚恒、贺兰辞、王钰、武言晓、耿奇声、顾逸之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楚徊心里自是懊恼,但若叫他此时替太后辩白什么,他又当真说不出话来,他那要撤藩的心思从来不曾言明,此时太后令人攻打中洲府,岂不是将撤藩一事摆在台面上了?出师无名,怎能够令天下人信服的;要说楚恒、楚律联手扣押他,若是这二人一恼将他送益阳府,再不管熙王、颐王的事,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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