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四年
西六宫石路上
皇贵妃坐在高高的轿辇上, 俯视着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微微笑着, 静等着皇贵妃的回答。
片刻后,皇贵妃暗暗沉下脸,手里一串珠子啪地甩到赫舍里氏的脸上, “大胆宫嫔, 你不过一介庶妃, 本宫的事由得你评头论足!”
赫舍里氏被打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贵妃转过头, 沉声道“来人啊, 给本宫把赫舍里氏关进慎行司!”
“等等, ”远处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温僖贵妃急急地走到皇贵妃的轿辇前行礼,“臣妾参见皇贵妃。”
皇贵妃看了温僖贵妃一眼,声音不善道“你又有什么事?”
温僖贵妃直起身,微微低头道,“娘娘息怒,赫舍里氏冒犯娘娘, 罪不容赦。可她毕竟是圣上妃嫔, 如果贸然押进慎行司, 势必惊动六宫。如今四阿哥尚在病中, 六阿哥又……娘娘已是分身乏术了, 何必在这时多生枝节呢。依臣妾看, 不如就让臣妾先把赫舍里氏带回宫去看管, 等这阵子过了, 再交由娘娘发落,娘娘意下如何?”
皇贵妃沉吟片刻,“你说的有理,把她带回去吧,没有本宫的手谕,不准她随意出门。”
“是,”温僖贵妃俯身,转身示意两个宫女拉住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此时才反应过来,挣扎道“你们不能抓我,凭什么抓我,太皇太后身体欠安,我只是尽一个宫嫔的本份。”
温僖贵妃的宫女见状,扬手捂住了赫舍里氏的嘴。
皇贵妃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走吧。”
轿辇刚要起行,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太后有旨!”
慈仁宫的公公宣完太后的旨意就起身告退了。跪在众人身后的赫舍里氏冷笑一声,“太后已经搬了懿旨,皇贵妃不是想公然抗旨吧。”
皇贵妃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温僖贵妃向两个宫女使个眼色,宫女起身将赫舍里氏带走。温僖贵妃回身向皇贵妃行礼,“娘娘请放心,臣妾一定看好她。”
皇贵妃默然地点了点头,转身上轿,“回宫!”
正三所
苏伟躺在榻子上,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太医来诊脉时才醒了过来。
四阿哥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虽然未见如六阿哥般的急性恶化,但是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几个太医挨个望闻问切后,又聚到了外厅商讨。
苏伟暗暗翻了个白眼,走到四阿哥床前。四阿哥此时醒着,虽然没什么力气,但看到苏伟还笑了笑,“你辫子都乱了,看起来像挂了个鸡毛掸子。”
苏伟也跟着笑笑,胡乱地理了理,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酸涩。
柴玉和王朝卿在旁边看着,嘴上默然不语,心里却有些了然,为什么这么多太监,偏就苏公公得了四阿哥的喜欢。那样一份纯粹的忠心,他们几个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萧二格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左右观察,见没人经过,轻轻敲起了窗户。片刻后,窗户被打开,一只手接过了食盒。
完成交接,萧二格赶忙撤退,却没有注意旁边廊柱后一只鬼鬼祟祟的脑袋。
中午吃完饭,四阿哥似乎精神很多,也没有闭眼睡觉,而是百无聊赖地盯着床顶。苏伟怕四阿哥无聊,就跪在床边拿着话本给四阿哥读。
四阿哥偶尔接一两句话,却一直心不在焉。
“主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一会儿?”苏伟放下书道。
四阿哥轻轻地摇摇头,“我不累,就是担心,不知道胤祚怎么样了。”
苏伟一惊,思量了片刻道“这几日各个院子都封了,奴才们也不清楚,左不过和主子一样,在床上躺着。”
四阿哥瘪瘪嘴,“会有人给胤祚喂粥吗?胤祚最经不得饿,上课时桌子上都得摆两盘点心,要是一天只给他喝米汤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苏伟咽了口吐沫,声音有些虚,“有德妃娘娘派的大太监跟着呢,怎么也不会让六阿哥挨饿的,您就放心吧。”
四阿哥费劲地别过头,“那帮大太监才不经用呢,怕被额娘责怪,让胤祚闹了一晚上肚子,眼看瞒不住了才不得不叫御医。如果不是他们耽误了时间,胤祚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苏伟心里一凉,他就说四阿哥到五所时六阿哥怎么病得那么严重,还以为是病情发的急,原来是前一天晚上就有症状了。
四阿哥转过头,盯着帐子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他打水仗,我应该立马拉他出来,给他烤火,看着他喝姜汤。额娘还嘱咐我好好看着他,我还是让他出事了……”四阿哥嘟囔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苏伟察觉不对,站起身一看,四阿哥脸蛋发红,眼神虚浮,“主子?”苏伟抬手摸四阿哥的额头,一片滚烫,“王朝卿,叫太医!四阿哥发烧了!”
四阿哥体内的温度似乎升得很急,一会儿就双颊通红了。一帮太医又是诊脉,又是掀眼皮的检查了一通。最后一个个皱着眉头的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谁也不出声。苏伟急得火烧眉毛,小孩子发烧最危险,一不小心烧坏了脑袋怎么办。
“章太医,”苏伟凑上前,“要怎么退烧,您倒是说句话啊。”
章太医叹了口气,“四阿哥这情况不好办啊。一般退烧有三种方法,一个是通腑泄热法,即用药物让患者排便,以去除体内瘀毒和毒火。但四阿哥患的是痢疾,此法不可行。一个是扬汤止沸法,是用药物让患者排汗散热,但四阿哥此时身体虚弱,怕是受不住大量出汗。还有一个是热者寒之法,即用寒性的药物使患者退热,可这类药物颇伤身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