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很多麻烦?不不不,麻烦才刚刚开始。
自此后,细花流门人与开封府官差频起冲突,开始只是口角争执,后来上升为肢体争斗,那一阵子,开封府不少官差总是鼻青脸肿。
不止一次,公孙策告诫张龙赵虎他们:“不要跟细花流之人起争端。”
“公孙先生,你以为是我们起的争端么?”赵虎好生委屈,“你是没有见到细花流之人多么嚣张跋扈,我们忍气吞声任人讽刺,是他们出言辱及包大人和展大哥,我们这才出言喝止……”
公孙策无言以对。
事实上,人人心里都明镜一般透亮,端木翠在时,细花流对开封府秋毫无犯甚至礼遇有加,换了温孤尾鱼,就恶化至这般田地,一朝天子一朝臣,细花流只是俯首听命的一干朝臣,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才是细花流的行止俯仰所向。
只是,展昭不明白,温孤尾鱼为何这般厌恶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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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展昭回头看时,却是一个红衣女子,正往晋侯巷过来,此刻雨尚未歇,那女子只将纸伞握在手中,全身上下俱已湿透仍是浑然不觉,只是低头想着什么,快至巷口时,展昭往边上让了一让,那女子这才发觉巷口有人,抬起头来。
展昭低头看时,见那女子面貌甚是清秀,鬓发俱被雨水打湿,杂乱贴于面上,却更显楚楚动人,只是眉宇间颇多惆怅,似乎有事郁结于心。
那女子看到展昭时,低低“咦”了一声,面上现出又是讶异又是欣喜的神色来,道:“你,你是……展大人?”
问的颇是忐忑,连展昭都听出她语中的不确定来。
展昭不提防那女子竟认识她,微微有些错愕,仔细看那女子时,确信并不认识,笑道:“在下正是开封府展昭,姑娘是?”
问话之时,不动声色将伞盖向那女子倾了过去。
那女子先时浑身都被雨淋湿还似浑然不觉,此际展昭帮她覆伞,她却立时察觉到了,只觉心中一暖,抬头看了一看,柔声道:“展大人,谢谢你啦。”
展昭原以为自己做的不露痕迹,听那女子点破,不觉有些窘迫,那女子顿了顿才道:“展大人,我叫红鸾,你或许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你的……温孤公子执掌细花流之后,换掉了大部分以前的门人,能够留下的只有些微几个,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从前是跟随端木门主的。”
展昭听她提及端木翠,只觉得五味杂陈,一时间思潮翻滚,竟说不出话来。
红鸾道:“展大人,我们都知道你和端木门主是极好的朋友,门主在文水出事之后……”语至中途,忽的看到展昭神思惘然,似是心神飘渺,旋即停住话头,不安道:“展大人,是否我说错话了?”
展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微笑摇头,道:“这么晚了,红鸾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语毕,明知这般离去有些不近人情,还是抱歉地冲红鸾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得一两步,又停下步子向红鸾道:“淋湿了容易着凉,姑娘多爱惜自己。”
红鸾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展昭是让自己打伞,下意识握紧手中油伞,只是点头,见展昭走远,忍不住出声道:“展大人。”
展昭停下步子,就见红鸾急步过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展大人,如果可能的话,不要再与细花流起冲突……开封府决讨不了好去的。”
展昭心中一凛,眉目间渐现犀利,道:“红鸾姑娘,你的意思是……”
红鸾向周遭看了一看,现出局促之色来,低声道:“我也不好多说,温孤公子他……总之,展大人,你小心便是。”
说完,也不待展昭回答,快步向巷中去了。
展昭思忖了片刻,本待原路返回开封府,走了一两步,忽的折返向西。
算起来,也该去端木草庐看看了。
当初,端木翠前往鲁地寻找易牙留下的锅,临走时说:“展昭,帮我看着点家,没事过来看看。”
这是端木翠嘱托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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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孤尾鱼卧房的灯还亮着。
红鸾的心没来由的一沉,犹豫了一回,悄无声息地退向后院。
就快跨过月亮门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怎么,就这么怕我么?”
红鸾僵在当地,良久才缓缓回过头来,温孤尾鱼正站在卧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卧房的烛光晕着微黄,将温孤尾鱼全身踱上了一层柔和的莹润。
“门主,”红鸾的声音有些微的失措和张皇,“我以为这么晚了,门主已经睡了。”
“是么?”温孤尾鱼面无表情,转身退回了卧房。
门却没有关上。
烛光下,温孤尾鱼正用丝帛细细地擦拭焦尾琴,案上供着的檀香余烟袅袅,纯香满室。
红鸾立于门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温孤尾鱼抬起头来,向红鸾道:“过来,之前教你的那首竹溪曲,弹与我听。”
红鸾嗫嚅道:“我……我弹得不熟。”
“那便多弹几次好了。”
琴音起,纤指拨朱弦。
其实这首曲子,红鸾早已弹得很熟。
明月、竹林、溪水潺潺,清音弦上起,幽然忘古今。
温孤尾鱼微微阖目,似乎已然沉醉于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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