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此来,正是为了清泉寺夜半落发之事。
自然要先将前情细细演说,红鸾听得极入神,愈听愈是心惊,到后来忍不住出言催促:“那么后来呢?你清晨起身见到满室落发,竟不害怕么?那住持和寺僧也见到了?他们作何反应?”
“作何反应,”展昭苦笑,“自然是把我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红鸾吃惊,“为什么要把你赶出来?”
“那住持言说:佛门乃清净之地,请施主莫要故意寻衅。”
红鸾愣了半晌,蓦地反应过来:“那住持他,他以为是你故弄玄虚?”
展昭点头:“你是不曾看到那住持脸色有多么难看,况且那发极长,一见便知是女子发丝——堂堂寺庙掩藏女子,这样的诘问,怕是任一个佛门中人都无法接受。”
“那么展大哥认为,清泉寺中有无掩藏女子呢?”
展昭摇头:“若是掩藏,那女子如何能在我房中自由出入?依展某的武功,也不至于察觉不出夜半有人藏身房内……可是若无掩藏,满室落发从何而来?个中又有何深意?愈想愈觉怪异莫测,难作考量。”
“那么展大哥来找我……”红鸾疑惑。
“既然怪异莫测不合情理,自然生了向细花流求助的念头,”展昭微微一笑,“红鸾姑娘,依你看,此中可有精怪作祟?”
红鸾忽得现出俏皮神色来,道:“展大哥,你这次可是猜岔啦,哪有精怪敢在佛祖面前放肆?”
红鸾的确是善体人意,即使不赞同展昭的想法,也说的这般和风细雨,言笑晏晏。
若换了端木翠,定然要皱皱眉头,翻翻白眼,然后狠狠数落一通:“展昭,你今早出门脑袋是叫哪头驴给踢了?你也不想想,佛祖的地头,哪个精怪活腻歪了去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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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展昭,红鸾多少有点心事重重:她自然是有心要帮展昭的,奈何灵力所限,实无头绪。
如果端木门主还在,展大哥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红鸾若有所思地在廊道阶上抱膝坐下,低头看旁侧蔫蔫的枯草。
可是……展大哥既来找我,他必是对我有信心的,我怎可叫他失望?或许……或许我是比不上端木门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不济。
思忖再三,忽的想到了温孤尾鱼。
不不不,不行,方才温孤门主已经怀疑自己和展大哥暗通款曲,此刻为了展昭的事央告过去,岂不是将温孤尾鱼的疑心坐实?
可是,适才温孤门主不是说:“你和展昭有往来,这样很好。”
既然“很好”,说明温孤尾鱼并不反对,既然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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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常怀悲天悯人之心,不容精怪作祟是真,但是对于含冤莫白者,自然网开一面。”温孤尾鱼难得如此好声气好耐性。
红鸾有些不明白:“网开一面?那也就是说还是有精怪作祟?”
温孤尾鱼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讥诮的神色来:“含冤莫白,只是冤气弥久不散,无碍旁人,无害旁人,怎可以精怪论之?”
红鸾听的云里雾里,明知再发问会惹得温孤尾鱼不悦,还是忍不住开口:“既无精怪,展大人的房中又怎会有落发?”
“落发而已,又不曾伤及展昭性命。”
“那么……”红鸾咬了咬嘴唇,“我是否可以同展大人说,清泉寺的事情……不理也罢?”
“那要看展昭怎么想了,”温孤尾鱼讳莫如深,“清泉寺有冤,依他的性子,你觉得他是会管,还是不管?”
“可是,”红鸾犹豫,“冤气之说,终属玄异,展大人只是凡人,怕是……”
“你若不放心他,大可与他同去。”
“与他同去?”红鸾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门主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展大人一起去清泉寺?”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若想去,谁还拦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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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红鸾带来的消息,展昭几乎片刻也未曾耽搁——好在清泉寺离着开封不算太远,晌午时分出发,日落西山时二人已入山中。
时候已是暮秋,一入夜便凉的厉害,山中更是分外冷些,愈往上行风愈大,红鸾冻得上下牙关打碰,展昭何等心细,旋即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指了指一个背风的山凹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我竟是又是倦了,红鸾姑娘,我们在此处歇一歇可好?”
红鸾一愣,立时猜到展昭用意,心中好生感激,点头道:“但凭展大哥安排就是。”
两人便在山凹处停歇下来,展昭将地下的落叶枯枝收拢来点了堆火,火光融融,周遭立时多了几分暖意,红鸾吁了一口气,对着火堆搓了搓手,道:“今年似乎比去年冷的更早些。”
展昭笑道:“依我看还好,你们姑娘家身子骨弱,自是更畏冷些。”
红鸾笑着嚷嚷道:“展大哥,我还算怕冷的么?你是没见过我们端木门主,她怕冷才真真是怕到份儿上了。”
展昭正往火堆上添枝,听红鸾如此说,手上的动作不由一滞,偏转脸看红鸾道:“哦,她怎么怕冷了?”
其实端木翠怕冷,展昭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只是盼着多听红鸾说些端木翠的事,是以故意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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