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开封府衙,已是天署时分,包拯连早膳都顾不上用,将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打发去别处,只留了展昭和公孙策在书房议事。
先将前事约略叙过。
“圣上将此事交由庞太师全权处理,太师今日就将秘密调兵卫出城。”
“八贤王与本府一再进言,圣上终于同意抽调一十二名太医院的大夫一同前往,只是……”包拯叹气,“太医院的大夫亦由庞太师调度。”
“如此一来,派与不派有何分别?”展昭蹙眉。
包拯不答,却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
“学生明白,”多年共事,公孙策业已猜到包拯用意,“学生只要烧白芷、艾草熏衣,药巾蒙面,应当能够暂抵疾疫之毒,若能有半日时间,细观疾症,兴许能够找出应对之法也未可知。”
“宣平县令离城之时已经闭了门户,庞太师又将在城外十里设枷栏路障,”展昭微笑,“先生一介书生,想来通行不易,展昭自当随行,以应万全。”
包拯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来的路上,他思来想去,唯有此法,或许还能为宣平百姓带来一线生机。只是,庞太师领圣命而去,必将死死困住宣平,破枷栏路障谈何容易?宣平死疫横行,身入此城又是何等艰险。
犹豫许久,终于横下心来,没想到尚未开口,这二人已然请缨。
包拯的眼眶一热。
现在想来,归途中的犹豫是多么可笑,看轻了展昭,也轻看了公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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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展昭办案,跟四大校尉合作过,跟五鼠也搭档过,这期间,公孙策都是咨询顾问的角色,忽地要正儿八经两两拍档,这感觉,还真有点怪。
午时过后,乔装过的公孙策骑着毛驴,驴屁股上搭着两包裹,得儿得儿地由北门出了开封。
在北郊十余里的茶棚侯了一盏茶的功夫,会合了扮作车夫从南门赶车出城的展昭,舍驴就车,一路直奔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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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庞太师这个人,除了心眼有些小气量有些窄作为有些下三滥——其它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别的不说,单说昨夜的御书房讨论会,庞太师察言观色词中辩义等临场反应能力还是杠杠的。
这只是嘴上的一套,反映到现实行动中,人也绝不落后。
话说午夜入宫早起点兵配以良马,一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未时三刻,宣平已遥遥在望。
距城十里处下马,设最外围路障,刀兵手护枷栏,平地起木瞭台,弓箭手辅之。
距城五里处再设路障,依然是刀兵手护枷栏,平地起木瞭台,弓箭手辅之。
距城三里处随机挖设尖刀陷阱,上掩浮土枯草,插羽翎为记。
距城一里以内,派宣平县令留下的守城兵卫巡视查看,围城一匝及城墙之上泼火油,一有异动,旋即举火。
布阵完毕,已然入夜,素日里养尊处优的庞太师饶是累的够呛,仍然不辞劳苦地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爬上木瞭台,激动地俯瞰兼远望着自己辛勤的劳动成果。
“这么周密的布置,”庞太师忍不住给自己加冕,“我倒要看看有谁能进得了宣平!”
庞太师显然忘了一句俗语。
“到晚才能说阴晴”,话说的太满,圆场不易。
因为,左首边数里之遥,忽地火把憧憧搅嚷有声,沉不住气的敲起了示警的铜锣,还有猫在木瞭台上猫的发慌的弓箭手,嗖嗖嗖地直放连环箭。
庞太师傻眼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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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这些个慌得手忙脚乱的兵卫们是顾不上去给庞太师解惑了。
带头的小头目刷的抽出腰刀:“给我追!”
“追”字未落,一枝白翎羽箭擦着耳朵“嗖”的飞了开去,小头目嗷的一声叫,转身捂着耳朵跳脚骂:“你娘的,看着点!”
与此同时,旁边的兄弟们已经呼啦啦追了开去,亮锃锃的刀剑在火光照映下忽明忽暗,锋刃直指前方那个向着宣平城疾掠而去的白衣女子。
“站住!”
“给我站住!”
“你站不站住?”
废话,当然不站住。
百忙之中,那女子还好整以暇地回头一笑,显是不把这群……呃……素日里精干勇武的京畿兵卫放在眼里。
眼看快到五里枷栏处,喊话的对象也随之改变。
“拦住,拦住她,拦住她!”
听了喊话,守在五里枷栏处的刀兵手纷纷兵刃出鞘,木瞭台上的弓箭手显然也没闲着,因为追过来的兵卫们一边厢抱头鼠窜一边厢骂不绝口。
那女子在箭雨刀锋之间身形微动,脚下错步如电,眨眼功夫,已过了五里枷栏。
于是两拨兵卫合二为一,骂骂咧咧直追过去,身后铜锣震响,好在羽箭没再飞了。
再追了一阵,兵卫们忽的想起:此处不是尖刀陷阱了么?
收步不及,几个先驱者已然啊呀啊呀下去了,再仔细看时,只余N只手扒住陷阱的沿,杀猪样叫:“救命啊……救命……”
于是追兵再次分流,小部分救助同僚,大部分绕开陷阱继续追,脚下不停,心中却纳闷的不行:这女子莫非是内奸?她怎么知道要绕开羽翎标记?
这边的轰天样响早已惊动了城墙处的巡卫,纷纷拔刀前挡,哪知眼前一花,白影风动,激灵灵打个寒战时,那女子已在身后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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