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心头顿时轻快不少,一时无所事事,目光又停在展昭手中的书卷之上。
“想来也不会读什么圣贤文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徒耗灯烛,不知在看什么乌七八糟的书……”喃喃自语间,便伸手去拽那书卷,一拽不脱,二拽,还是拽不动。
端木翠忽地心头起疑,看看那书卷,又看看展昭。
“展昭,你早就醒了吧?”
展昭没动,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勾起稍许弧度。
端木翠恨得牙痒痒:“还装?信不信我叫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面对威胁,展大人从来就无惧无畏,因此,依旧睡的四平八稳酣畅无比。
端木翠咬牙切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一脚踹向展昭身下的圆凳。
有些时候,就得玩儿狠的,这一踹,总算把展昭踹出响动来了。
随着圆凳咣当一声翻倒,展昭一记漂亮的鹞子翻身,衣袂微振,稳稳落地,顺手将身上滑落的被子捞住,看向端木翠时,只觉眼前一亮,笑道:“好看。”
端木翠眼珠子一转:“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展昭反应也不慢:“人好看。”
末了,意味深长的加上一句:“端木姑娘长的好看,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端木翠白了展昭一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展昭,你真是个小气猫,我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你不反说我一句你心里就不舒服。”
展昭无辜道:“这有什么办法,都是娘教的,小时候,我娘就常跟我说,对于某些人,再难看也要说好看……”
语毕,很是自得地看着端木翠被自己气到说不出话来,顿觉神清气爽。
不对不对,端木翠的脸色怎么渐和缓了去,反笑得分外藏刀?
展昭隐隐觉得头皮发麻,某些情况下,端木翠的脸色便是衡量事态走向的晴雨表,当此刻,分明书写着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果然,端木翠语出惊人:“展昭,那是你娘说的么,那分明是我娘说的,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娘?难不成你想管我娘叫娘?可是我娘没生过你这样的儿子啊,除非你做我娘的女婿,可那也
得先问我同意不同意啊。”
这么一长串话,你娘我娘其绕无比,端木翠筛豆子般噼里啪啦一气呵成,朗朗上口字字清亮,都不带换气儿的。
展昭先是有些发懵,待得反应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又闭上,末了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好在端木翠原为武将,很是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嘻嘻一笑,岔开了话去:“展昭,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学武之人,若是身侧有人都察觉不出,未免太不济了些,”说话间,将臂上搭着的被褥送回床上,“话说回来,你方才在桌边坐了这么久,嘟嘟哝哝自言自语,到底是做什么?”
“当然是将上界的咒语一一念过,”端木翠说的很是煞有介事,“与温孤尾鱼对阵在即,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咯。”
“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来,对着我念上界咒语?”展昭不信。
“旁人都睡下了,只有你屋里亮光啊,”端木翠理直气壮,“你睡的这么死,点着蜡烛也是浪费,那么我就来用咯,有什么奇怪的?”
这话说的……
明明破绽百出,细想想却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兴许人端木翠的确是有资源共享的意识也说不定。
见展昭犹有疑色,端木翠兵行险招:“展昭,你不会以为是你长的好看,我看迷了眼舍不得走了吧?”
诸位,撒谎骗人最高明的招数绝不是信口开河见天忽悠假话大话空话三花聚顶,端木姑娘的做法更加棋高一着:所谓三句假夹一句真,假作真时真亦假,说假话时表情要真,说真话时神色要假,真真假假,难辨真假,最终要它真便真,要它假便假。
展昭苦笑:“看来你今晚精神不错,连带着斗志水涨船高,口齿愈发伶俐,我还是少往枪头上撞。”
语毕似是想到什么,自枕边取出一幅字画递给端木翠:“这是公孙先生适才画的先帝图,交由你作那托梦之法。”
端木翠一愣,她先时与展昭争强斗胜,心下洋洋得意,倒将正事撇了去,此际听到展昭所言,方才想起温孤尾鱼之事,心头随之一沉,面上轻快之色亦敛了不少,接过字画展开看过,道:“公孙先生见过皇帝的爹么,画的像么?”
展昭摇头道:“听先生所言,未曾见过。此画是依据之前老宫人的描述所画,应该是有八分像的。”
端木翠叹气道:“横竖都是假的,能唬到皇帝便行。”
说着伸出一指,沿着字画上真宗的轮廓徐移徐动,双唇微微翕合,也不知念些什么咒语,末了屈指对着画像轻轻一弹,低声道:“去跟你的皇儿好好说说,速速解了宣平的围困才是。”
话音未落,那字纸如同飞灰般四下散开,个中滑落一缕人形,依稀便是绛红皇袍通天冠的模样,尚未看得真切,那人形已然飘飘忽忽,穿墙而去。
此法并不耗神,端木翠却有些郁郁,先时关于人间冥道的落落情绪重又袭来,怔愣半晌,伸手将展昭落在桌上的书拿过,随手一翻,却是一本残破的《史记.周本纪》。
端木翠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什么,一时间却又难以明了,就听展昭从旁道:“晚间听公孙先生说起你出身西岐,我对商周间事所知不多,便托李掌柜的寻了这书来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