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都随驾去了园子,这宫里多少有些冷清。”皇后唏嘘着,对令妃道:“还是你有福气,膝下一双如花似玉的公主常伴左右。”
令妃保持着温和柔善的面庞:“七公主和九公主虽是臣妾所生,但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叫她们每日都来给您请安作伴。”
令妃九公主还好些,可七公主……谁不知她是生在七月十五鬼节,皇后看一眼就受够了,每日请安作伴,那还不得把皇后给晦气死?
皇后脸一僵,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令妃的九公主生于乾隆二十三年,如今才刚满八岁,粉雕玉琢,倒是可爱得紧。而盈玥恰好坐在她下手位置上,九公主一双秋眸屡屡好奇地扫了过来,直瞅着她的架子头。
盈玥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九公主,可是我头上有什么不妥吗?”
九公主忙收了眼神,眸子眨了两下,才低声道:“没什么,就是瞧着你头上那只簪子颜色甚好。”
盈玥摸了摸自己鬓角的那只碧玉竹节簪子,可不是正是十岁那年生日,十二阿哥托二哥转送之物吗?这簪子很合她心意,因此时常佩戴,玉戴得久了,就被人给养活了,透着一股子温润。
“公主谬赞了,只是寻常发簪罢了。”
九公主笑眼可人:“我倒是瞧着这簪子虽不华丽,却格外清雅。”
盈玥和九公主声音都很小,却被耳尖的皇后娘娘给察觉了,皇后笑着问:“丰克里在跟富察格格聊什么呢?”
九公主全名叫丰克里宜尔哈,就是蕙兰花的意思,简称丰克里。九公主神色一紧,忙起身回话:“回皇额娘,只是瞧着富察格格头上簪子很别致,所以问了两句。”
皇后抬忙瞧了一眼盈玥鬓边的那抹翠色,“嗯,的确很雅致。雕工也细腻,比起宫中造办处的手艺,也不遑多让了。”
盈玥忙起身,“皇后娘娘谬赞了。”心下却不尽狐疑,这只簪子难道不是出自造办处?十二阿哥动用造办处,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啊,难道时隔数年是忘了?
想到此,她心中忽的一跳,当初这只簪子,并未标注是十二阿哥所赠。她也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
难道说……当初那方沉甸甸的砚台,才是十二阿哥送给她生辰礼物?!
一瞬间,盈玥恍惚了。
好在皇后继续看戏去了,没有察觉她的神情的变化。
一边看戏,皇后问身边的太监李荣安:“愉妃最近可好些了?”
李荣安道:“病已无大碍,只是精神上……”
旁边的令妃唏嘘不已:“愉姐姐当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皇后淡淡道:“本宫已经许了那个怀有荣王最后血脉的周氏时常入宫给愉妃请安,愉妃见了,想必会好些的。”
令妃笑着道:“还是皇后娘娘体恤愉姐姐,只盼着周侧福晋能给荣王生个儿子,承继血脉。”
皇后容色寡淡得没有丝毫表情,“周氏若诞下皇孙,肯定会感念令妃的请封之恩。”
令妃含笑柔柔道:“臣妾不过是随口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没想到皇上竟真的下旨了。”
皇后脸色一黑:“可见皇上对你宠爱优渥!”
令妃莞尔一笑:“皇上也十分尊重娘娘您。”
盈玥心中呵呵哒,尊重?尊重还把皇后撩在了宫里,独独带了新纳的美人去避暑凉快了?
乾隆陛下完全可以让秀女离宫回家等待圣旨,完全没必要留这么久!什么留下来甄选秀女,全都是托词罢了。乾隆纯粹就是不想带皇后去园子。
皇后与令妃积怨已深,这漱芳斋听戏,二人的斗嘴好戏也一直持续道戏台上的戏落幕。
看完了戏,皇后打发了嫔妃和其余秀女都退下,却独独留下了盈玥和宝容,分别赏赐了二人一只巴掌大的白玉如意。这是暗示二人会被选为皇子福晋。
然后,才叫她俩退下了。
走出漱芳斋,宝容满脸都是不安之色,“月娘……”
盈玥悄然将白玉如意揣进袖子里,“放心吧,这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而已。”不是皇帝的意思。
宝容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
教引嬷嬷面带和蔼的微笑,“两位格格得皇后娘娘青眼,老奴在此恭喜两位格格前途无量。”说着,教引嬷嬷才催促:“其他秀女都已经回西三所,咱们还是快些吧。”
一路快步朝西三所而去,可没想到,才进入御花园范围,便有人在必经之路上等候着了。
那人盈玥认识,便是十一阿哥身边的头号太监、刘昶。
刘昶笑眯眯近前,对那教引嬷嬷道:“徐嬷嬷,可否宽容半个时辰?”说着,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便塞进了徐嬷嬷手里。
原本还一脸为难之色的徐嬷嬷立刻绽放了笑容:“没问题、没问题!反正今日听完戏,秀女们也不必学规矩了。只不过酉时落钥,可别误了。”
盈玥抬头看了看太阳,距离酉时,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呢……可见这锭金元宝,真是打动了徐嬷嬷了。盈玥心下狐疑,十一阿哥是何等抠门,怎么会拿出这般重金??
徐嬷嬷笑着嘱咐了盈玥宝容几句,便脚步轻快走远了。
盈玥见状,正要开口问刘昶想干嘛,十一阿哥不是去了园子吗?
刘昶却先一步开口了,他笑眯眯对宝容道:“请格格去那边千秋亭,有人在那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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