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一言既出,四座皆惊。众将都把目光转向了周叔,看看他后面有什么解释。周叔是共尉的亲信将领,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提议北上巨鹿,很有点把共尉往火坑里推的感觉,他们都很急于知道共尉对这个建议的态度。
共尉很坦然,只是看着周叔,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周叔指挥作战的时候足智多谋,很多奇妙的主意是召之即来,但是说话却不是他的长项,特别是被众人这么看着,他很不适应,刚才的镇静一下子不见了,他看了共尉一眼,见共尉并无不快的表示,心里才放松了一些。
“君侯,秦灭六国之时,并非兵力不如秦,而是各有其志,不能同心共力,故而为秦所破。如今秦以重兵围困巨鹿,诸国以自身存亡计,一定会发兵援助,这是个集诸国之力与秦决战的好机会。如果此战能击败秦军,则秦败亡在即,就算有雄关在,他又能支撑到几时?”
周叔越说越流利,他站起身来走到正中,侃侃而谈:“六国之中,魏已经名存实亡,韩燕兵力微弱,所余者,赵齐楚三国也。赵之所以能死守巨鹿者,一来是巨鹿城坚,有地利可资利用。二来是赵国处于秦之腹心,失赵国,则秦军无后顾之忧,鼓荡而前,直破齐楚,所以赵国认为齐楚就是从自身利益着想也会出兵相救。如今齐国因为田角、田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出兵。楚军虽出,但是兵力不足,上将军手下不过七八万人,面对五十万的秦军,只能停滞安阳观望,长此以往,赵国又能坚守几时?赵国一失,又有谁能挡得住大胜之后的秦军?秦人一扫天下的局面焉知不会重演?”
“君侯不出,巨鹿必败。”周叔断然说道。
“那君侯出兵巨鹿,就能胜了?”刘季阴阳怪气的说道。
“武安侯在杠里大破王离军,我家君侯在鲁山一举击杀十余万秦军,二位君侯都是新败秦军的英雄豪杰,有二位君侯助阵,楚军总兵力可达十五万,再加上二位君侯的威名,战胜秦军的机会总会更多一点吧?”周叔面带恭敬的微笑,不卑不亢的冲着刘季行了一礼:“楚军全力救赵,再加上韩燕齐赵的人马,就算不如秦军,也相差无已。且诸国援军在外,赵军在内,互相呼应,方才有取胜的可能,就算事有不谐,也总比秦军攻破巨鹿之后分而击之的好。如果有幸有重创秦军,焉知天下事没有其他的可能?”
刘季抚着漂亮的胡须,眨着眼睛没有说话。周叔说的话有道理,如果大家都各自顾着自己的利益,那么下场就是被秦军一个个的收拾掉,全力与秦军一战,多少还有些机会。可是大道理都会说,要让他和共尉一起去巨鹿拼命,他还是有些不愿意。
但是,鼓动共尉去拼命,却未尝不是件好事。刘季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周将军言之有理,当此危急存亡之时,确实应该并力与秦军一战。”他抬起头看向共尉,慷慨激昂的说道:“君侯,刘季不揣妄陋,也有一策,想请诸位商榷。”
共尉见刘季突然象抽了大烟似的来了精神,不由得宛尔一笑,连连点头:“武安侯尽请直言。”
刘季转过身看了一眼众将,拔步出众,走到巨幅地图面前,劈手夺过陈恢手中的竹鞭,先是指了指巨鹿城,然后又指了指敖仓:“大家都知道秦军在巨鹿,但是,刘季以为,秦军的根基在敖仓。俗话说得好,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秦军五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的军粮就近三万石,他们的粮食从哪里来?就在敖仓。我听说大河之上秦军的运粮船络绎不绝,首尾相望,从敖仓一直进入漳水。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没有了敖仓,局势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众将互相看了看,都是眼前一亮,军中无粮则自乱,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刘季见众将看向他的眼神变了,越发的开心,他扔掉手中的竹鞭,转身对共尉一拱手,朗声说道:“刘季不才,愿意攻击敖仓,断秦军粮道,以尽绵薄之力。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共尉不得不承认,刘季的这个办法很有可行性。他本来也有夺取敖仓的意图,只是被刘季抢先说出来了。更让他佩服的是,刘季的主意不仅仅是断秦军粮道那么简单,他抢了这个任务,你就不好再让他去巨鹿,他也就不用再和秦军拼命了。敖仓当时也有秦军,而且还不少,但是敖仓秦军的任务是守护,而不是攻击,攻与不攻的主动权在刘季的手里,与巨鹿大不一样。
“好办法。”共尉点了点头:“如果武安侯能拿下敖仓,确实是破秦的第一功。”
“哈哈哈……”刘季仰面大笑,连连摇手:“第一功不敢奢望,与君侯等在巨鹿大破秦军的血战之功相比,我只是尽一份心罢了。”
共尉微笑:“可是,武安侯,你有把握拿下敖仓吗?”
刘季一愣,思忖了片刻:“没有绝对的把握,尽力而为吧。”
“不可,敖仓事关重大,对战事的影响不可估量,武安侯既然担负了攻打敖仓的任务,就必须要拿下敖仓。”共尉站起身来,离开坐席,向前走了两步:“如果武安侯没有把握,不如请武安侯去巨鹿,我来拿下敖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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