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林绢离开小区的时候, 小区里突然开进了很多辆警车和救护车,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我跟林绢也没心情去管这些。
把林绢送到她一个朋友家安顿好后离开, 已经将近午夜, 风越来越大,走在高楼底下有时候被吹得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不过街上人依旧不少, 有些则是在高处或者自家的窗台上,他们都是被天边那道异样瑰丽的天象给吸引的。兴致勃勃地看着, 拿手机摄像机拍着,一边讨论着那究竟是极光的一种,还是气温突然产生强烈变化所产生的怪异云层。
它真是非常漂亮,亮蓝明黄和些微的淡紫,镶嵌在天空最幽深的黑暗尽头。最初只是短短一道,等我和狐狸快到车站时它已经拉长了, 好像一条色彩亮丽的彩虹。
只是我并没有太多心情去欣赏天上这种罕见的美丽, 因为情绪有点糟糕。
虽然离开林绢时,无论表情还是语气她都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好受, 因为作为她的朋友,我连起码可以做到的、让她在我家里住几天这种小忙都帮不上。我不明白为什么狐狸那么干脆地反对我把林绢接回家住的邀请, 并且还是当着她面拒绝的, 相当无理。但我不想当着林绢的面同他起争执, 所以当林绢提出要去她朋友家住时我也就没有反对, 也或许, 狐狸他另有什么隐情,因为他从来不会随便干涉我的私事。呐,谁知道呢,最近他总是偶尔会那么莫名其妙一下。
所以丢下他一个人,我自顾自着独自往前走,偶尔他搭上一两句话,也没有理睬他。不过显然他搭话的兴致也不太高,平时他是碎嘴,今晚一路过来,他做得最多的只是抬头看着天,看着那道美丽的彩虹般的东西。
“你今天让我很丢脸。”直到上了车,那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什么事都没有地挤到我身边坐下,我才对他道。
他朝我笑笑,妩媚得不得了:“在记性上她比你还小白,你纠结啥。”
“哦,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有比别人不小白的时候。”
“哧哧……”这一说他笑得更得瑟起来:“那不过是在说明你比人家更加小心眼而已,小白。”
“日。”
真想脱下鞋子在他那张笑逐颜开的小白脸上抽一下,不过情绪不佳,也就算了,只伸手在他那条别人看不见的毛尾巴上用力掐了一把。看着他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一下子抽了起来,心里平衡了许多,也算是出了口从之前一直憋到现在的恶气。“林绢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再道。
他抽着气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屁股朝后挪开了点:“过阵子看报纸不就知道了呗。”
“是不是她家楼上有什么问题?”
“她家。”轻轻咂了下嘴,狐狸朝窗外看了一眼,嘴角微咧着,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她家楼上楼下都有问题。”
“什么意思。”我吃了一惊。
见状他朝我额头上点了一下:“紧张什么,有问题也没说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再去转一次就行了。不过林绢么……”
“林绢?”
“她还是有点问题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沉默了下来,这种感觉就好象心里知道得了什么不好的病,然后听医生确凿宣判了似的。
那么静静过了几站,眼看着快到家附近了,我扯了扯狐狸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什么绢子会见到那种东西。”
他朝我瞥了一眼,没吭声。
“是不是在易园里她发生了什么事。”
“对。”
“是什么事??”
“她死过一次。”
话一出口,我怔了怔。狐狸这话令我有点不好消化了。
“死过一次?”
这时站点到了,狐狸一甩尾巴站起身下了车,我紧跟着过去,见他没有回答,于是再问了一遍:“她死过一次?”
街头的风令狐狸缩了缩脖子,他回过身,朝我点点头:“你也知道,周林他是什么。”
“我知道。”
“当时她一直跟着周林,也可以说周林为了保护他,所以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于是不知不觉,让她走在了阴阳道上。”
“阴阳道?”
“那是介于死人和活人之间的一条道路,走岔了,活人变成死人,死人变成活死人。”
“那不是黄泉道么??”
“不是,完全两个概念,黄泉道是只给死人走的,阴阳道却就未必,虽说那地方也只有死人或者将死之人才能看到,但因为周林领着,所以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那林绢在那里出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下,狐狸道:“她走得远了点,所以成了死人。”
“死人?!那现在她……”
“不过我去得还算及时,所以在一切不可挽回前把她带了回来,但那条道给她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有的,比如能看到那些原本她看不见的东西。”
这话让我微微松了口气:“就是这样而已了吗。”
“就是这样而已?”不知为什么嘴角忽然微微一丝冷笑,他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一把:“你以为她是你么,小白。你知不知道正常人如果获取你这样的能力,会怎么样。”
他的表情和他的话让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突地一阵急跳。“你想说什么,狐狸。”
“最初只是看到,感觉到。而当异世界那些东西觉察到她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那么就会像蚂蟥嗅到了血,”说到这里顿了顿,他问我:“你知道异世界有多少这种东西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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