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闻讯而来的保安和病儿家属一起追进了安全通道, 但没能找见刘晓茵的踪影。
她好像一进去就立刻消失了似的, 按理说不可能跑那么快, 至少能听见她上楼或者下楼的脚步声, 但听不见。所以病儿家属放弃了追赶骂骂咧咧离开了安全通道, 我则跟着保安继续朝里搜,搜什么呢?搜那些病人家属没有注意到, 而我和保安却都看到了的东西——
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血迹。
它们沿着走廊一直进到楼梯口,然后从楼梯口转向地下室。见状保安摇头咕哝道:“啧, 这女人,印象可老深了。入院时候闹着说见到鬼,这会儿又闯人家病房,我早说了,这女人还是转精神科比较好,进来时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迟早得闹出事。这不, 果然又发作了,还好没对别人小孩做什么,否则问题就大了。”
“地下室地方大么?”我岔开话头问他。
他这时才留意到我病人的身份, 忙不迭摆着手要我退后,一边沉下脸喝斥道:“我说你跟过来干什么??看看你这副样子, 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还不赶紧回病房去!你几楼的啊?!”
“三楼。312她是我隔壁床的, 我不大放心她……”
“哦, 病友啊。得, 你先赶紧回去,出点事咱可担当不起。那个女人有我找着,找到了会马上送她回去,你真要帮忙赶紧出去跟护士台说一声,让她们派人下来,看这血出的,有可能那女人在下面走着要晕倒。”
“好……”
保安的话让我无从拒绝。不过说句心里话,此时即便他不说,我也不太想跟着下去,因为医院的地下室是比其它地方更加让我感到糟糕的地方。
为什么更糟糕?原因很简单,因为停尸房就在那下面,尽管那鬼地方可能在整个地下室最里层,还是能在楼梯处就很明显感觉到一股完全不需要阴阳眼都能察觉到的阴气。毕竟它聚集着整座医院大部分的死魂灵。
因此,有谁会愿意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死魂灵还勇气十足地继续往里走呢?而且就在刚才,就在从安全通道门口到楼梯的那一点距离,我已经被蹲在里头那些贴着墙壁哭泣着的东西连着扯了三次脚。
它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想要同我取得沟通,朝我发泄它们的痛苦。
这要在以前,它们是连近我身都不能的,否则魂魄弱点的早散架了。但现在,没有锁麒麟、姥姥以前给我的佛珠也早断了,没有这两样东西的保护,我等同于暴露在一群饿猫面前一大盘被撤去了罩子的鱼干。
我不能蹚这趟浑水。
可是若听任这保安一个人下去,我又觉得着实有点不妥。
之前刘晓茵在那个小孩病房门口时,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那副样子让我很不安。虽然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附上她的身,但总觉着不太妙,她当时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所以我有点担心保安一个人遇到她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却又根本没办法警告他。
无奈间,只能在他的监视下先离开了安全通道。
当然,并没按照他的吩咐去找护士,因为就在我刚踏出安全门时,就看到冯俊的魂魄在门边蜷缩着,用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望着我,打着手势让我不要离开这地方。
我问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却好像说不出话来,只是朝着安全门内用力指了指,随后突然间身体一阵颤抖,他再次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地下室方向猛传来哐啷阵响,把我给吃了一惊。
忙转身奔过去,但没等下楼,就看到保安扛着昏迷不醒的刘晓茵从楼下走了上来,见我在楼梯口傻站着,没好气对我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她撑不住要倒,我说你怎么又回来了,护士呢??”
“还没来得及去找……”
“算了算了,我直接把她送急诊室吧,你也快点会病房去。”
“好。”我边回答边看着他扛着刘晓茵从我边上走过去。
走到近处时特意留意了下刘晓茵的状况,她脸色蜡黄,两眼紧闭,除此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身后也没什么不好的东西跟着,于是略微放了点心,便正要跟着一起出去,这时保安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道:“哦,刚才我被她吓了一跳,所以对讲机落在楼下了,你能帮我下去拿一下么?”
我有点犹豫。
想找什么借口推辞掉,但转念一想,也就那么点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纵然地下室有再多的死魂灵,但大多是病逝或者意外事故而逝的,所以通常它们除了心有不甘地痛哭外不会对人构成什么实质性危险。就是阴气过重,侵入体内难免会引起一些不适,于是在答应了保安之后,我一边朝楼下走,一边从衣袋里取出没用完的纸符,揉成一团塞进嘴里,然后加快脚步下了楼。
楼下明显温度比上面低了不少,冷飕飕的,不同于空调吹出来的温度,是种侵人骨头的不舒服感。我用力搓了两下肩膀,看到那些原本挤在楼下抬头盯着我看的死魂慢慢朝边上退了开去,知道是嘴里的符起了作用。
狐狸做的符有点特别,因为他用的黄纸不是从一般元宝蜡烛店里买的,而是从‘某个专卖店’买来的。所以平时放在家门口或者窗上就有很好的辟邪作用,遇上紧要的状况把它们嚼在嘴里,效果会更明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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