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辅助颅面复原技术, 是法医学个体识别领域近些年来比较时髦的一门前沿性课题。
所谓“颅面复原”,是指根据人体头面部软组织及五官的形态特征与颅骨形态特征间的关系,重建颅骨生前面貌形象的技术, 在法医人类学的领域中,主要应用于白骨化的无名尸的身源查找工作。
这门技术在各种以法医和刑侦为题材的影视作品里面都非常常见, 就仿佛每一个法医官都是雕刻高手, 在颅骨上戳上十几二十根定标用的小棍子,然后啪啪啪拍上黏土, 揉揉捏捏, 就能重塑出一个和死者生前起码九分相似的人头来。
可是在实际上, 这项技术之所以被称为“前沿”,自然它除了理念较为先进之外,还有许多不完善和争议之处。
在以前还比较流行手工捏模的时候,由于眼耳口鼻等软组织结构太过具有多变性,非常依赖诸位法医艺术家的个人判断和经验, 捏出的脸难免过于主观。
美帝在十多年前就曾经做过对比实验, 让业界久负盛名的两位法医艺术家以相同的头骨为模板,用同样的骨点定标方式进行重建, 结果却复原出了差异相当大的两张脸来。
现在虽然有了计算机辅助三维重建技术, 华国还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适用于蒙古人种的数据库,只要使用同样的头骨数据和同一个资料平台, 就会得出同一张基于平均数据下产生的标准化面孔。
可这套系统虽然摆脱了个人技术的影响, 但毕竟是理想状态下的“标准脸”, 而真人往往会因为遗传、年龄、胖瘦或是生长环境差异等等因素, 而长得并不那么“标准”,所以经过统计,复原图和真人的符合率,至今也依然只有60%到70%左右。
所以法医人类学里有个半是打趣,半是调侃的说法,那就是,数据库最适合那些“长相平平”的骨架子。
不过,即便这项技术还有这样那样如此多的缺陷,但在发现一具无名氏白骨尸,没有头绪的时候,法医们还是往往都会本着“何方试试”的心态,做一个颅面复原,看能不能借此找到更多的线索。
柳弈听江晓原说,那具在影视基地发现的断指无名白骨尸已经做出了颅面复原图,立刻来了兴趣,“好,我现在就去看看。”
说完,他手臂一伸,搭上江晓原的肩膀,拖着他家小徒弟,就往楼下影像科去了。
柳弈在影像科的电脑屏幕里看到的颅面复原图,果然长着一张相当普通的青年男性的面容。
男子的眉骨有些高,细眼皮,圆鼻头,脸颊瘦削,从侧面看,下颌略朝外凸,算不得英俊,但也不难看,属于丢进人堆中多半就找不见人的类型。
虽然江晓原指着屏幕里的三维复原图,总觉得有点莫名的眼熟,但柳弈问他在哪里见过的时候,他又哼哧了半天,死活想不起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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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这日跟只陀螺一样,在法研所里忙忙碌碌的团团转了一整天,挨到下班时间,已经累得什么也不想干了,一门心思只盼着能有个平坦柔软的地方,让他一睡不起。
午休的当口,他给戚山雨发了两条微信,询问对方情况如何。
然而讯息发出去以后石沉大海,一直到临近六点时,才得到对方特别简短的三个字回答:还在忙。
柳弈收到回复的时候,就对着手机屏幕啧啧感叹。
难怪戚山雨明明人长得身高腿长、俊美帅气,性格又好,结果还是跟李瑾小朋友掰了,就他这个回信息的态度,妥妥儿的“注孤生”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又忍不住美滋滋地想,怕也就只有自己这么成熟、稳重、包容、体贴的英俊大叔,能体谅咱家小戚警官的辛苦,不嫌弃他忙得不理人了。
柳弈给戚山雨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要下班了,然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只见上头显示的名字是“Michael”。
“喂?”柳弈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损友薛浩凡的声音。
“哎,柳哥啊,今晚有空吗,出来吃饭啊?”
对方开门见山地邀约道。
柳弈眯起了眼睛,“不去。”
毕竟他可是连薛浩凡的三点式蕾丝小内内都看过了的,以两人的熟识程度,就大可不必来迂回婉转的那一套了,“我这几天忙得要死,缺觉呢,不想浪费时间。”
薛浩凡在电话那头直跳脚:“跟我吃顿饭怎么就浪费你时间了!?就连个把小时都抽不出空吗,我都到你单位附近了!”
柳弈轻轻哼笑一声。
以他对薛浩凡的了解,若真只是闲得无聊找他陪饭,听到他如此干脆的拒绝之后,就该挂电话了。但他这时却哼哼唧唧的耍着赖,怕是应该还有“下情”要说。
果然,薛浩凡犹豫了片刻,还是悻悻地开口就道:“柳哥啊,问你个事儿呗……”
他顿了顿,“就市里最近那几桩连环杀人案,你告诉我……是不是针对我们‘这种人’啊?”
薛浩凡的话说得含蓄,但柳弈却听懂了。
其实,因为在黄子祥和万力行两名男性死者的中间还夹了个女大学生李曼云,加上绝大部分的案情细节都被严密的保护起来的缘故,舆论风向多还只是误以为这只是一系列单纯的变态杀人案,还没往针对男同志的犯罪行为方向上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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