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喜欢看阴谋论, 且愿意相信所谓的内幕,更何况这篇爆料贴写得有鼻子有眼儿,格外夺人眼球。
帖子一发出,立刻以几何速度在Q大学生之中传播开来。
很快, 就有医学院临床系的学生浮水爆料,某回姓官二代昨夜确实急病入院,现在人躺在ICU里,情况危殆, 而其室友——某展姓学霸,恰恰正是原本公认应该获得那个海德堡大学的留学机会的人。
更要命的是,大约十多页的留言之后,写这个贴的匿名小号再次出现, 甩出第二个重磅证据——一个课题的申请书截图。
该课题是由Q大附院的心研所牵头, 与本校生物化学中心合作的项目, 研究的正是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药效与毒性区间重合性问题。
帖子还在课题成员名单上用鲜红的框框圈出了一个马赛克掉一大半的名字,没有打码的部分, 一个“展”字, 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能从千军万马中凭真才实学考得上Q大的, 哪一个不是精英分子,线索都给到这地步了, 剩下不过就是动动鼠标检索课题库的关键词而已,很快“回姓受害人”和“展姓嫌疑人”都被好事者扒了个底儿掉。
从校友们人肉出的种种线索来看, 爆料贴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有个学药剂的校友留言, 异羟基洋地黄毒苷毕竟既是救命良药, 又是致命剧毒,可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拿到手的药品,连药房里都要发一支算一支,使用和销毁全部要严格登记,口服片剂也严格按照处方取药,临床上的用量也是以μg为单位,非常非常谨慎。
所以,诸位键盘名侦探们讨论来讨论去,觉得既能偷到足够剂量的异羟基洋地黄毒苷,又和回广君有深仇大恨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展星洲一个人了。
这个帖子一出,但凡知道了这件事儿的Q大学子,都已然相信了回广君遭人投毒,而凶手正是他的室友展星洲的这个事实。
在中毒案被证实确有其事之前,这个帖子已经被各大平台疯狂转载,仿佛成为了铁板钉钉的事实。
另一方面,Q大附一院在收到匿名举报信之后,也不敢轻忽。
作为华国顶尖学府的附属医院,Q大的理化检验中心也是市内排的上号的,自己就能做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血浓度测定,当即用回广君的血液样本做了相关检查。
很快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回广君的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血液浓度竟然高达0.0043μg/ml。
这个数字,已经很接近致死浓度,加上患者是个平时身体健康的一个年轻小伙儿,又没有心衰,血液中当然不应该出现异羟基洋地黄毒苷,于是医院立刻就报了警。
当年那桩轰动一时的大学校园投毒案,就此进入了民众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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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听到这里,薛浩凡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要不是看见你们坐在我面前,光听这前情提要,我都觉得投毒的肯定就是阿展了。”
他向来就是个自来熟,这会儿也没跟刚认识的朋友们客气,很自然地就随柳弈那般,直接叫了展博士的昵称。
“你们看,作案动机和毒物来源都清清楚楚了,加上你和受害人还是室友,有的是下手的机会,真是怎么想都很难让人不怀疑到你身上啊!”
“Michael,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两点。”
柳弈用“看,你这就外行了吧”的眼神瞥了眼薛大记者,然后扭头看向自家学生江晓原,笑着问道:“小江,你觉得呢?”
“啊?”
江晓原先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展星洲身上飘了飘。
“其实我……我也觉得下毒的是展哥……”
他以一个法医预备役的专业眼光评判道:“回广君的症状,特别是室性心律失常和房室传导阻滞,以及致命的心颤,都是洋地黄类药物中毒后的典型症状,加上在血液里检出接近致死浓度的异羟基洋地黄毒苷,这案子……”
他没把话说完,只怯怯地又瞟了瞟方夏和展星洲的表情,生怕两人会对他的未竞之语感到不悦。
不过,显然方医生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闻言非但不生气,还哈哈笑了起来。
“没错,警方也是这么想的。”
他拍了拍旁边展星洲的肩膀,“当时警察就直接把他从实习的科室里带走,关小黑屋问话去了。他们把人带走的时候,整个病区的医生护士刚听说了这个传闻,还全都跑出来围观呢!”
展星洲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一抬,宽大的手掌搁在方医生的头上,撸猫似的呼噜了两下。
“哇哦!”这一回,是薛浩凡和江晓原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感叹。
“不过,警察是不会光凭动机和匿名举报,就把某人定为嫌疑人进行拘留的。”
身为刑警的戚山雨,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除非他们能找到展博士直接或间接的投毒证据。”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比如,展博士确实曾经将课题中用到的药物带出实验室之类的。”
“哦,那倒是没有。”
这回展星洲自己回答了戚山雨的假设。
“我虽然确实参与了那个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研究课题,但我那时候还只是个没毕业的本科生,参与的部分多是些数据统计、整理和抄录的工作,实际接触药品的机会很有限,同组的师兄师姐和助教们也给我作了证,说没发现我有偷盗或者私藏药物一类的可疑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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