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在厨房里站了许久, 直到晨曦透过窗户,投射进屋里的时候,他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发一语, 开始收拾屋子。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他要等柳弈给他带来最终的结果,他要抓住犯人以告慰每一个死者的在天之灵, 他还要背负着故人的回忆和思念, 继续走下去。
在戚山雨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希望, 自己的妹妹还活着的。
即使他知道这个愿望非常渺茫,但只要他没有得到戚蓁蓁死亡的确切证据,这一缕希望就会像灰烬深处的火种一般,微弱但确实地燃烧下去。
那么, 如果戚蓁蓁真的已经死了呢?
戚山雨想不出答案。
他以前面对过两回至亲的离世,而每一回,他都能够很快地振作起来。
因为他还有必须要照顾的人, 还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生活。
但如果这一次,连他的妹妹也不在了呢?
戚山雨慢慢地冲掉盘子上雪白的泡沫,表情空茫而无措。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刷刷地往里灌着风, 明明身处在三十多度的盛夏之中, 依然冷得遍体生寒。
水流冲刷过他的双手, 戚山雨定定地望着从水波漾出了纹路, 视野又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知道,就算妹妹不在了,他也还是会和现在一样,每天为罪案奔波,与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拼死相斗。
他还有他的伴侣和爱人,还有想要坚持下去的工作,而关于妹妹的一切,会成为他毕生的怀念和遗憾,和她的离世一起,直到他人生的终结,也永远不可能放下。
戚山雨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再次滚落,顺着脸颊淌下,又从下巴滴到他手中的盘子里,转瞬汇入汨汨流水之中。
“好了,小戚。”
忽然,一双手从戚山雨的身后伸出来,环住了他的腰。
“别哭了,你哭得柳哥都觉得心疼了。”
那人紧紧地圈住他的身体,将胸膛贴到了戚山雨的背上,鼻尖蹭着他的耳廓,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路急奔的喘息,但语调却放得极轻极软,“乖,转过来,让哥亲亲你,好不好?”
柳弈有戚家的钥匙,所以戚山雨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自己开门进来的。
只是他平常都很警觉,有人进屋绝对会听到动静。会像今天这样,人都站在自己身后了都没有发现,可见已经心乱到何等程度了。
盘子从戚山雨手里滑落,“趴擦”一声在流理台里磕裂成两半。
他的手指抖得几乎连拳头都无法握紧。
“柳哥……”
戚山雨听到自己用几近气声的音量,颤抖地问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嗯。”
柳弈按住他的肩膀,将自家恋人硬是给掰了过来。
“小戚,你听我说。”
他双手捧住戚山雨的脸颊,感到了对方在那一瞬间直接屏住了呼吸。
“那些不是蓁蓁的血。”
柳弈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那间仓库里,大约有两千五百到三千毫升的血液,我们在十八个点进行了采样,全部做了DNA分析,与戚蓁蓁的DNA序列并不吻合。”
戚山雨的眼睫毛眨了眨,“真的?”
“是的,是真的。”
柳弈很肯定地回答道:“那些鲜血,都是属于马云生的妻子傅芸芸的,至少,蓁蓁不在那儿。”
戚山雨双手死死回握住恋人的胳膊,嘴唇颤了颤,“你说,蓁蓁她……不在那儿?”
柳弈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
戚山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像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的双手还抓着柳弈的手臂,这一脱力,直接就把人也一并带倒了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柳弈干脆也席地而坐,抱住戚山雨的脖子,去亲他的眼皮儿,尝到了眼泪咸涩微苦的味道,于是他用嘴唇追着那湿润的触感,从眼角一直舔到腮边,又去亲他的唇角。
“你眼睛都哭肿了。”
柳弈啄着戚山雨的嘴唇,“好了,案件又回到原点了,我们再一起去找蓁蓁的下落吧。”
戚山雨眨眨眼,又是一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他的一对眼睛已经红得跟兔子一样,眼皮微肿,鼻尖通红,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
在柳弈眼中,自家大宝贝此时简直就像一只家养的大型犬,不小心跑丢了,又被一场大雨淋得皮毛尽湿,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家的路,只委屈又可怜地用一对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主人,看得人恨不能搂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柳哥……”
戚山雨忽然按住柳弈的后脑,将他猛地扣入胸膛,然后嘴唇就压了上去,凶狠地堵住了恋人的唇舌。
温驯的大型犬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狼,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掠夺着对方的呼吸。
柳弈一开始还努力配合和回应了片刻,可是很快就被啃吮得嘴唇生疼、舌头发麻,兼之肺部气息被抽了个干净,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干脆放弃挣扎,任由戚山雨将他摁倒在戚家厨房的地板上,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让他家大狼狗随便蹂躏个够。
戚山雨整整在柳弈嘴唇上、下巴上、脖子上啃了十分钟,才松开被吻到快要因为缺氧而厥过去的恋人,翻身爬了起来。
柳弈仰面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足有三十秒,等到眼前乱闪的金光消失之后,才抬起手,用袖子揩掉唇角挂着的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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