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博下床, 口渴去喝了杯水, 一抬眼,镜子里的男生眼睛里全是血丝。
扭了扭脖子, 颈骨发出咯吱的声音,他通宵玩了一宿游戏,不过对家里头的人却宣称自己在读书。他也没觉得多少愧疚, 现在不大多的人都这样吗。
加上学校里还死了人, 家里人对他更加重视,也不太愿意给他压力。
他漱了口,心里头闪过那个女生的脸。
低下头吐掉嘴里的水, 沫子喷了一水池, 打开水龙头, 水池里的水打着旋流入下水道,一股浓稠的腥臭味卷了上来。
闫博捂住鼻子, 伸手去掰下水道口的那个小转板, 水已经流的差不多了,把出水口挡住就可以。
他的手刚触到板子, 就感觉一股莫名的吸力,一股热流冲上了掌心, 阻隔下水道口的板子当的崩开,里面浊臭粘稠的液体骤然冲了出来,带着下水道潮湿污浊的气息, 呛了他一脸。
反胃的感觉直冲喉头, 闫博转身就想拉开卫生间门出去, 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住砰的一下摔到地上。
一绺长长的头发从地下的排水口里流出来,绕住了他的脚。
***
陈飞鹰和徐黎灵两个面面相觑。
一个没注意,缚魂的咒就松了,让张晓佳给逃了出去。
张晓佳不比普通的魂魄,她怨气更强,借了引魂香的助力,一定比一般的鬼还要凶戾可怕,不达目的不会放弃。
陈飞鹰快步走到窗边,那股味道已经散掉了,他闻不出来对方去了哪个方向:“她现在去了哪里?”
徐黎灵无辜的摊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对方反正走也走了,也不在她这里,大不了花点时间跟他耗。
白留溪掐着发痛的头皮,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张晓佳放走的话,会去找*人*复*仇的吧?可是,她——”
他说不出来。
让对方不去复仇也没那么大脸,可虽然冤有头债有主,但是那么多人,要为自己口舌造下的业付出命的代价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陈飞鹰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真的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么?”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纯粹的坏人。
可是徐黎灵注定不可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我从来不做对的事,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飞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门。
白留溪咬咬牙,打算跟过去。
他至少知道大概有哪些人曾经对张晓佳有过恶意伤害,他并不同情那些要被复仇的人,只是册子上都写了,死后任意造业的人不会有来世。
张晓佳已经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不应该把来世的机会再赔到这些人身上。
只是这些东西,他看了看徐黎灵,有些事还是分了轻重。
“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腿还往外拐,”徐黎灵冷着脸把他往外一推:“你既然这么想帮忙,那你就去,仔细看看那些人的嘴脸,到底值不值得。”
白留溪还想说什么,门已经隔绝了他的视线。
看这脾气大小,进去是进不去了,大不了今晚就睡外边。他叹了口气,追上前面的陈飞鹰。
把白留溪赶出房子,徐黎灵怔怔地站在房子中间,发了会儿呆,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却意外没有想象那么高兴。
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可是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为什么也会难过呢。
徐黎灵走到香案前,取了一支香,点了,香气幽幽而生,白烟盘桓而上。
已经数不清,这是点燃的第几支香。
***
徐黎灵已经记不太清楚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或许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毕竟没有谁先天就对世界无动于衷。
曾经穷乡僻壤地走了一路,她懵懵懂懂,被不少人当成是乞丐,不停遭受各种冷眼,好在不用吃饭,四处流浪到底也饿不死,最后一个老婆婆把她捡回去安置在村里。
婆婆很好,她身上的戾气一天比一天消了下去,也以为自己就这样在这里消磨掉一辈子。
村子的名字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村里的人都去外面帮工,年轻男人不多,只留下了老人女人孩子。
住的隔壁户就有一个怀孕待产的女人,笑容很温和,即便是看见不被村人喜欢的她也从来都不另眼相待,身上的气息也令人舒服,徐黎灵喜欢那个女人,也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的丈夫外出务工了,她每天就坐在门槛上细声细气地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徐黎灵隔着肚皮轻轻地摸着它,里面装的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
婴儿。
不曾沾染过俗世的污染,干干净净的,能让暴戾的人也变得柔软。
她很期待这个孩子,想等孩子出生后,她不杀人了,然后把自己会的全部教给她。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孩子出生,她满怀着期待很高兴,可很快就不那么高兴了,除了她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因为那不是一个男孩,那是个女孩。
孕妇家的男人祖上几代单传,可到这一代破了例,给孕妇接生的是个眉眼都垂着的老女人,她掀动着嘴皮子宣布,这孕妇已经伤了根本,主要是撞了“邪祟”,以后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
女人的丈夫匆匆从外地赶回来,听说了这件事,眼神恨不得把徐黎灵撕掉。村里只有这么一个外来户,“邪祟”不是她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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