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下子就把岳峰钉在原地了,季棠棠冲他笑了笑,说了句话。
看口型,似乎在说:“别送了。”
大厅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下打着呵欠的保洁工拎着扫帚簸箕开始上工,岳峰沉默了一下,走到那副地图边,依着刚才记住的方位,伸手出去比了比。
大致是在甘肃北部,已经靠近新疆,很多熟悉的地名,嘉峪关、酒泉、安西、敦煌,岳峰轻轻叹了口气,陇北他是去过几次的,大片的戈壁,地图上看寸长的位置,现实中是望不到边的广袤,现在是冬天,那里最低温度应该得有零下二十度吧。
看来,到了昆明之后,季棠棠会往北走,否则她刚刚看的,就应该是云南省地图而非中国地图。
只是,陇北很大,具体,她会去哪个城市呢?
岳峰站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回头看到保洁工快清扫到季棠棠刚刚睡的位置了,忙赶过去:“先别扫!”
在保洁工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岳峰慢慢蹲了下去。
地上,覆盖着厚薄不均匀的一层沙子,沙粒有些粗,的确是戈壁沙漠的风格,联想到她刚刚一直在身上拍打,难道拍打的就是这些沙子?其它的座位都干干净净,只有她待的位置有沙子,不应该是睡前沾上的,看起来,倒像是她曾在睡梦中,去过什么地方——这一点固然匪夷所思,但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不都让人费解吗?
保洁工不耐烦地拿扫帚往地上顿了顿:“哎,哎,还让不让人扫了?”
岳峰说了句“不好意思”,又折回到那副地图面前,想了一会之后,确定了一个位置。
敦煌。
陇北固然是戈壁沙漠的地形,但是说到典型的沙丘沙漠,敦煌占了两个,一个是市内的鸣沙山,那是著名的星级景点,管理上比较完善,联想到季棠棠一贯的去处,似乎另一个的可能性更大些。
地图上没有标这个点。
距离玉门关以西75公里,大片的雅丹地貌,面积约400平方公里,北部直连新疆罗布泊,内里无数风沙蚀刻的岩体,据说入夜时大风刮过,会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当地人称之为雅丹魔鬼城。
早晨的时候,岳峰醒过一次,被手机上的闹表吵醒的,他闭着眼睛伸出手揿了,鹅绒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楼下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唤给吵醒了,那人一边叫还一边敲打别墅门口的铁艺栅栏:“峰子!峰子!”
岳峰认出那是黑皮的声音,认命的叹气,然后昏昏沉沉走到落地窗边,把帘子一拉。
阳光好的让人咂舌,骤然透进来的光亮刺的他睁不开眼,他把窗子启开了半条缝,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耐烦:“叫什么叫啊。”
“峰子,真是你啊。”黑皮喜出望外,“我早上经过,看到你的车停在楼下,心说你是不是回来了,还真回来了啊,怎么没给哥们发个消息啊,也为你接风洗尘啊,哎,峰子,开开门。”
看来这觉是真心别想睡了,岳峰伸手揉揉眉头,把睡衣给套上,下楼给黑皮开门。
黑皮兴奋地要命,自进门起,嘴巴就没闭过:“疗伤疗的咋样啊?前几天哥几个聚会还说起你呢,九条那贱人还说你要殉情,我心说不会啊,天下美女何其多,峰子怎么着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是不?”
岳峰烦躁:“叨叨地跟苍蝇似的,开了一夜车回来,累瘫了都,能不能少说两句。给爷泡杯茶。”
黑皮哦一声,熟门熟路的去到橱柜边,开了门取出一大盒混装的茶包,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埋汰岳峰:“峰子,怎么说咱住的也是别墅,你这生活档次能顺便高一个档次么?茶包这玩意……”
岳峰往沙发里一躺,头搁在沙发背上看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爷不懂喝茶,茶包和大红袍,喝出来都是一个味道。”
黑皮去饮水机那接水:“还以为你在古城会待挺久的呢,不过回来也好,快过年了,这几天聚会特多,九条天天念叨你。洁瑜那边,一个人帮你打理两家店,也忙不大过来……哦对了,洁瑜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岳峰意外的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最近,你离开的时候还没动静呢。”黑皮挠挠脑袋,“这丫头也是,守着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守到苗苗这个正宫退散,再熬一阵子,是不是就能跟你修成正果了?千里之堤毁于一旦啊,居然跟别人跑了。”
岳峰笑着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洁瑜是我认的干妹子,也是我生意合伙人,你别把什么事都往男女关系上扯行吗。洁瑜那男朋友什么来头,找人查查底,咱们洁瑜是个好姑娘,可别让人给骗了。”
空腹喝茶,越喝越饿,岳峰索性收拾了跟黑皮一道出门吃早午餐,在城市里不好开越野,黑皮把自己的车开过来,锃亮锃亮崭新崭新,岳峰拍拍车头:“标志换雷克萨斯,你小子这跳的够猛的啊。”
黑皮嘿嘿笑:“新年新气象嘛,攒了两三年的钱,把旧的卖了,才换了辆新的,对了,大志的茶餐厅改装,现在搞的那叫一个气派,去那吃怎么样?”
岳峰点头:“你安排。”
黑皮开车,岳峰坐的副驾驶,看得出换了新车,黑皮爱惜的很,开的贼稳,不像过去飚着漂移,不撞上两摊贩绝不罢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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