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式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腿拔出来,洁瑜穿的平底靴子,从靴沿到靴筒全是烂泥,她没好气地掏纸巾擦,然后推方程式:“下头怎么回事啊?”
方程式把手机上的手电模式打开,探着身子眯着眼睛往里照,突然咦了一声,说:“有个洞。”
洁瑜奇怪:“什么洞?下水道洞?”
方程式脑袋都快钻到水泥板下面了:“不是,怪了,有个洞,以前是盖起来了,正好让你踩空了……有积水,往边上拐的。呦,现在的狗啊猫的也挺厉害,哪都能打洞……”
洁瑜不耐烦:“走了走了,有完没完,跟猫儿狗的还较上劲了。”
方程式悻悻的缩头,心说怀孕的女人还真是神神叨叨的,还不是你问是什么洞的,你不问我看个什么劲儿。
一觉醒来,是在自家的沙发上,岳峰头疼的厉害,抽着气起身,在旁边的台子上看到洁瑜留的字条,说是这两天要走亲戚,初三晚上得空,让他到时候去家里吃饭。
岳峰也没多想,字条揉了揉扔垃圾桶里,起身去冰箱里找吃的,冷藏三层冷冻三层,让他翻出袋速冻饺子来,想死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买的,翻来覆去找不到保质期,索性也不讲究了,下饺子的时候也不知跟谁发狠:不信就吃死老子了。
水沸了之后,正凉水点汤,旁边的手机响了,岳峰这头撂不下,索性脑袋一偏,把手机架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接电话:“哪位?”
那头凶神恶煞的:“孙子,你知道我谁吗?”
声音听着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两只手都有活,又没法拿下来看来电显:“谁啊?”
那头大恸:“你妹的啊岳峰,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我跟你睡过的啊……”
岳峰一呛,肩膀没夹稳,手机险些掉饺子锅里去,他关了煤气的火,腾出手来拿电话,咬牙切齿吼那一头:“陈二胖,说人话!”
陈二胖在另一头比他还气:“该,换号不告诉老子,老子费了多少周折才又找到你个龟儿孙子!”
这被骂的,还真不亏,当时带着季棠棠离开古城之后,岳峰怕沿用原先的手机号会被秦家设法定位,仓促间换号,只留了毛哥、光头和洁瑜几个的号码,后来出了太多的事情,身心俱疲,也就再也没想着把起先的号给用回来,反正那些要跟他联系的,周周转转也都联系上了,可联系可不联系的,失了联络也不痛不痒。
陈二胖这种,还真属于漏网之鱼,岳峰也不怎么给他面子:“也没怎么费心找我吧,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陈二胖有点尴尬,嘿嘿干笑几声:“后来秀儿不是生了吗,当爹的人了,精力有限,嘿嘿,精力有限。”
岳峰离开敦煌之后,陈二胖和他联系过一次,知道没起什么波折也就心安了,后来关秀生孩子,迎来角色大转换,这奶爸当的真是飙血三升,洗衣服做饭换尿布,睡觉满鼻子里都是奶腥味,很多亲近的朋友都联系的少了,何况是岳峰这样离得远的?再后来慢慢腾出空来,给岳峰发过几次短信,总不见回,打了两次电话也提示关机,还以为他是忘了充电了,直到这次有事笃定了要找他,左找不到右找不到,朋友托朋友的一问,鼻子都快气歪了,感情是换了号了。
岳峰在沙发上坐下来:“也怪我这段时间太忙,当初离开的时候嫂子就快生了,该打个电话问问的。男的女的?”
陈二胖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带把儿的,一生下来足八斤,块头忒吓人。”
岳峰笑起来,陈二胖兴致勃勃问他:“你呢,峰子,进展怎么样了?跟当时那姑娘,是分了还是更进一步了?”
岳峰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含糊说了句没在一起了,陈二胖也没多想,还给他打气:“那得加油了峰子,你看我都升级了,你连婚还没结呢,忒落后了这也。”
岳峰笑笑,强打起精神问他:“找我什么事啊?”
陈二胖激动的很,叽里呱啦说开了没完没了:“我告诉你啊峰子,这一年可把我给憋死啦,纯家庭妇男啊,洗衣服做饭换尿布,那天在家里熨衣服,镜子里一瞅,我兰花指都翘起来了——峰子,再不做点爷们的事,我就彻头彻尾成娘么了,我跟秀儿说了,这一年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也该放我出去透个气了。”
岳峰嗯一声:“怎么说?”
“我和几个有车的朋友一合计,寻思着出去自驾一把,你也知道,自驾游东头没意思,都是往西边去。我这趟得有个二十来天,从新疆跑到西藏没问题。秀儿担心呢,说那边路不好走,我就想到你了,怎么样,有兴趣么,包吃包住,你给当个向导领队什么的,带我们这些个菜鸟出去跑一把?”
阖着是为这事找他,岳峰回的干脆:“没兴趣。”
陈二胖始料未及,失望之至:“怎么了啊,我寻思着你肯定没问题,你是自己干,又不需要请假什么的,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在路上跑的么,峰子,你可得卖兄弟个面子,秀儿可是听说有了你才松口的,不然她又要嘀嘀咕咕不让我去了……”
岳峰打断他:“没事儿,你们到了地儿可以请当地的司机作向导,价钱也不贵,新藏线没川藏险,注意点开就行。我……最近真忙,抽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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