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两辆大巴开始呼噜呼噜地下人,吴道子把画板支好,一干画笔都摆在手边,满脸兴奋之色,项羽战吕布的盛况看来连这些文人也不愿意错过,我有点遗憾地说:“真应该拿上相机来着。”
好汉们纷纷掏出手机:“我们的电话就能照相。”然后开始相互之间讨论:“你的还剩几格电?”“我的300万像素的,你的呢?”
我:“……”
王寅为了不让兔子感到不适,开得特别慢,是最后来的,在他车后面缓缓跟上来一辆那种大型集装箱车,全密封,这车开到草场中间,后门慢慢升上去,从驾驶室快步跑出几个人来二话不说开始往后面搭坡桥。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意思,就围过来一起看热闹。等小桥搭好,司机不知又按了一个什么按钮,集装箱的尾门又升起一道小栅栏,我们探头一看,原来集装箱里装的是一匹马。
这马看着要比兔子还高一点,全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马鬃看似没怎么修理,但花在那上面的钱肯定不比贝克汉姆少,顺顺滑滑的像一片蒸腾的云雾。
大白马看着就像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人们在外面忙活着帮它搭梯子,它连看都不看,只是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等长长的梯子搭好了,它这才试探性把一只蹄子搁出来踩了踩,然后摇头晃脑牛B烘烘地下了车,工人们急忙在它背上披了条薄毛毯,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细毛刷替它接风洗尘。张顺往集装箱里看了一眼,说道:“嘿,空调车。”
兔子站在煤车上看得都傻了,它当赛马那会大概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它看大白马,大白马也在打量它,它见兔子寒酸落魄地站在煤车上,稀溜溜叫了一声,好象是在嘲笑兔子,兔子从鼻子里喷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羡慕人家还是有点不忿,自己从煤车上蹦下来了。
这仗还没打,在势头上先逊了一筹,众人都有点不爽,眼看一匹马都这么乍势,还不知道吕布该嚣张成什么样子。
结果等吕布一来我们都大跌眼镜,只见这小子骑了辆破破烂烂的幸福250,用塑料布左裹右裹的方天画戟竖绑在摩托上,活像个给人装窗台的。
吕布见工人们还没忙完,就自己往下解方天画戟,我掏出根烟来走上去——在别人眼里他是吕布,在我眼里他是从小跟我掐架一起长大的二胖,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我把烟递给他:“来啦?”
二胖看了一会我手里的烟,有点犹豫地说:“为了这次决战,我都把烟戒了。”
“戒多长时间了?”
“……今天早上戒的。”
我在他屁股上虚踢一脚,笑骂:“抽吧!一根烟就能把你抽死?”
二胖不好意思地点上火,说:“你们早来了?”
我说:“刚来。”
然后我们俩就又没什么话了,本来么,我们现在属于敌对阵营。
二胖把方天画戟拄在手里等工人们收工,可那几个人只顾忙活,把大白马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小心地刷洗了,最后二胖实在不耐烦了,叫道:“你们有完没完?那是匹马又不是个摩托,老擦什么擦,漆皮蹭掉算谁的?”
那几个工人听他一喊急忙加快速度,然后灰溜溜地上车走了。
二胖把戟插在草地上,从摩托车后座上又解下一大堆东西来,拆开一看,原来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皮甲,不过一看就知道是现代手工,应该也是何天窦给投的资。
二胖把皮护胸、皮披肩都穿上,我失笑道:“嘿,青铜圣斗士呀,还没打完十二宫呢吧。”
二胖不自在地笑了笑,把烟头丢在地上过去仔细地检查大白马的马肚带,然后翻身上马。项羽见状也从煤车里把霸王枪捞出来上了兔子,两个就骑在马上在场子绕起大圈来,由小跑到快跑到飞奔,那匹大白马虽然骄矜,但一跑起来真是没的说,和兔子齐头并进在草地上一白一黑跑得两道离弦的箭相仿。
我纳闷道:“这是干什么呢?”
林冲道:“先遛遛马,这两个人动起手来,没个三五百招肯定分不出结果,马脚一定要跑开了才行。”
又过了一会,好汉跟八大天王都正襟而坐,我就知道要开始了,果然,场上两人都渐渐放慢了马速,又盘桓了半圈之后二胖在左项羽在右面对面站好,二胖冲项羽一抱拳道:“你在我之前,我称你声项兄,你可能都未必我名字。”
项羽还了一礼道:“不必客气,我知道你是三国第一猛将。”
二胖道:“你我交战,只能说是各为其事,却并无冤仇,战场上刀枪无眼,咱们只求尽力就可,不必死战,项兄意下如何?”
只听人群里有人说:“还没打呢这小子就怂了!”我回头瞪了一眼,知道这肯定是好汉里的人说的,四大天王他们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两方交战,觉醒的现代人一大通病就是不同程度上的心慈手软,平淡了二三十年,他们已经都见不得血了,其实别说两世为人,就算同一个人,让他过几十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只怕从前的枭雄也再拿不起刀了。
项羽听二胖说完,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或者把命丢在这里。”
我长出一口气,一把抢过秀秀的零食吃了起来,现在,这场决斗终于可以用轻松的心态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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