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年人眼底神光数次变换,可谓是精彩至极。
而先前本还满脸愤怒和埋怨的中年人,此时突然又挂上谄媚的表情,重新坐了下来,带了几分讨好的说道:“原来您也是咱们史莱克的教授啊,一家人,早说嘛!”
可面对他的谄媚讨好,徐月却又改了副面色,语气微微嘲弄地:“我说我是名誉教授,你就信了?叔,你这也太没原则了吧。”
几番拉扯下来,中年人也是直接恼了:“你是来找茬的是吧?!”
徐月啧啧出声:“叔,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问了你几个问题,怎么就成找茬的了?”
中年人不耐地:“那你现在应该问完了吧?问完了就请离开,不要妨碍我工作。”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下达逐客令了。
徐月静静听着,轻笑一声。
“那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吧。”
中年人依旧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你还想问什么?”
徐月勾起唇角:“那就——
“不知叔叔您贵姓?”
安保室中气氛陡然沉默。
一时耳边只有校门外经过的汽车引擎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面的中年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良久,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戏谑地看着徐月,说道:“免贵姓龙,大名龙源是也。”
徐月将一声轻佻的“啊”拖得老长,了然笑道:“你也姓龙......真巧啊,你说是吧?”
龙源抱着胳膊,出声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怀疑起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小保安呢?”
甚至还那么精准的锁定了他。
徐月:“因为我不信你能发得出来学术期刊这么高含金量的东西。”
而龙雨燕教授的成果可是实打实的。
龙源:“......”
他差点就被气笑了:“就因为这个?”
徐月微微一笑:“没错。但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个和谐安稳的社会,所以实际上,你在史莱克的一切行为,其实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哪怕你只是一个安保人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龙源饶有兴致地:“哦?所以我是在哪个环节出错了?”
徐月:“可惜就可惜在,现在史莱克里出了岔子。无事发生之时,你细小的异常行为自然不会引人注意。而一旦触发紧急戒备,任何可疑的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总而言之,你低估了一整个国家机器运转起来的力量。”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你和龙雨燕教授交谈的那一刻,你这个身份的人生轨迹,就已经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徐月指尖轻点自己的太阳穴。
龙源的神色微微一变,沉默片刻后,笑了:“原来是我动静搞得太大了么......”
随即他感叹道:“你身上没有智脑,也没有其他通讯手段。身边除了那个魂圣和两个小屁孩,也没有其他人。就算如此,你还是得到了消息......这就是星罗帝国的力量?”
徐月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龙源哼了声,看着徐月:“不过,既然连你都承认了,我这次弄了个很大的动静出来。那么,你有想过,现在、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表情似笑非笑地:
“将我揭穿的后果么?”
龙源看了看徐月的神色,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调查如何了,但我想你们应该已经搞清楚了一件事——”
他的笑容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只要我想,今天,会死非常、非常多的人。”
龙源尝试从徐月的脸上找出哪怕丝毫的不自然。
但是他失败了。
不仅如此,徐月反而立刻笑着反问道:
“那么,不如你先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带着「一个魂圣和两个小屁孩」,这么明显的拖油瓶过来跟你对峙呢?”
龙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徐月脸上的笑容扩大。
“你一个念头就能让很多人死?
“试试。
“表演给我看。”
龙源的神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好半晌都再未出声。
于是徐月笑出了声。
“为什么没反应了?我猜,是根本感受不到你那些用来杀人的「媒介」了,对吗?”
她优哉游哉地晃着脑袋。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所有的「媒介」都感应不到了。那就继续尝试吧,再往远一些的地方试试看。”
又是片刻后,龙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徐月便知道,他这是已经尝试完毕了。
所以她笑着问:“如何?”
龙源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么多人,那么大的范围,你是怎么做到切断我与所有媒介间的感应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
“呵呵。”徐月双手交叉,翘着腿,轻飘飘地回道:“你知道「光锥」的理念么?
“世间万物的「形」都因光而得以显现,事物每时每刻都在反射着它所接受到的光芒,而那些光线又以两亿九千九百七十九万两千四百五十八米每秒的速度向外远离。如果你能抵达距此事物五亿九千九百五十八万四千九百一十六米处,你就能看到此事物两秒前的状态。
“而事物所能反射出去的光线并不只有一条,向你所在的观测方位无限延长过后,大致呈现为圆锥形状,你在任一圆锥截面的任一点上,都能看到此事物相同的时刻的状态。这就是光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在光锥里面,一切都是恒定的,无法变更的。”
徐月微微一笑。
“光锥之内,即是命运。”
龙源皱着眉:“说得好,但这和你切断我与媒介的感应有何关系?”
徐月:“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光锥之内发生的事情才能被你观测到,那光锥之外的事呢?”
龙源的神色剧变。
徐月笑着:“正如若是此刻太阳突然熄灭,你我也要在大约八分钟之后才能观察到太阳熄灭这一事实,只要我将所有人的光锥从「此刻」截断,再放到你我所处的这一光锥之外......任你手段再如何捉摸不透,也是徒劳。”
这便是日冕同耀界。
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叹一声。
“若非他们受你「媒介」感染已经存在于「此刻」光锥之前,属于能被观测到的绝对过去,而我暂时还做不到截断过去时刻的光锥,否则只需一个普朗克时间,你从前所做的那么多努力、感染的那么多人——
“都将在此刻化作虚无,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如果我能做到,就意味着,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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