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的旋涡内,一道神魂扭曲着,即便隔着神碾的虚影,也能感受到那股凶厉和怨毒。
徒留本能大的残魂面对杀身之敌哪里肯就范,只是奋力地想要挣脱,相与仇寇同归于尽。
这悲惨的一幕看得众人怒火中烧,几乎将面对宗师的恐惧都冲散了。
看着众人战意雄浑,身披金红罡气的洛九川飞身上前,同唐罗遥遥相对,口中大喝道:“雷动功体陨灭,识海崩塌,仅留残魂又哪能回答问题?唐天骄若想报复,便堂堂正正的来,何必搞这种鬼蜮计谋!”
“活人的嘴,充满欺骗和虚伪,哪有残魂诚实。”
唐罗瞥了洛九川一眼,淡淡道:“就让我们看看,这道残魂中,残存着哪些“正义”的记忆吧!”
言罢,神碾一合,雷动残魂被碾成碎片,唐罗反手施展镜花水月秘术,将一枚枚神魂碎片里的画面,投射出来。
看到水月镜天大的瞬间,众人如坠冰窟,因为镜面中显示的,皆是雷动凌虐他人的画面。
若是武者对战也就罢了,可偏偏映射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些手无寸铁大的平民或是修为低下却满脸恨色的武者。
有些画面中,即便敌手已被雷动斩断手脚,却还是昂着头,以莫名怨恨盯着雷动。
而雷动不惊反喜,反而哈哈大笑,得意万分。
看到这儿众人哪会不晓得,雷动早已被煞气侵蚀,入了魔道,难怪刚刚在神碾中的残魂会那般怨毒扭曲。
看到此处,叶游渊与洛九川心中皆是暗道不好。
“这位正义之士不错嘛,少年时便以杀戮为乐,行街见到美人,便夜袭其闺,被撞破便杀人全家,好一身凛然正气。”
唐罗指着其中一道镜面似笑非笑,然后又转到另外一面:“再看这儿,治地一村民染恶疾,不思治理,因为害怕传染,将其全村焚杀。”
“哦吼,原来内河白露山的大寇,便是雷家的私军啊!难怪几次三番也剿灭不掉。”
“听说这伙强人雄踞白露山几十年,杀掉的过路行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样算的话,这雷家也该算是罪大恶极了吧!”
唐罗收回手指,露出一口大白牙,森然道:“这样邪恶的世家,诸位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
天上百八月镜走马不停,无声地宣判最是夺人心魄。
若是激辩或有斡旋的可能,可这生魂碎片的内容却断不能造假,这让盟友们如何为雷家狡辩。
况且,作为世家上位者,雷动残魂碎片中的画面再熟悉不过了。
窃玉偷香这是个人问题不予置评,但唐罗点出的瘟疫治理和养寇自重,在他们看来并没什么问题。
一群贱民得了瘟疫,若是采用药石医治,付出的代价几乎能重建一座土城。
还不如在发现之初,便从源头将瘟疫断绝,雷动的行为可称果断。
再说养寇自重,在世家林立且无有圣地治世的龙州,不论是行商或是立足,都得有武力支撑。
可世家该如何练兵呢,豢养武者的资源又从哪里来呢,难不成天天攻伐其他部族么。
不光雷氏,在场哪家没有豢养一两支私兵、匪寇,毕竟治地的山头世家不占,外来匪寇便要占,与其每年花大力气剿匪,不如一步到位控制好匪寇,立下规矩。
这都是在实际治理领地时的宝贵经验,但这经验却不能宣之于口,更不能暴露。
所以即便心中不以为然,众人也只得将眼光别过,假装不忍猝睹或愤慨的模样。
至于唐罗的问题,自然是无一人应答。
“既然诸位不知该如何处置,那就按照唐氏的标准吧。”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唐罗的宣判,众人心中越发沉默了,有些正义之士手中的灵技都开始颤抖。
而这远不是结束,唐罗五指并拢,天上百八月镜崩碎,化作点点银光照亮夜空。
“原来主持正义是这样有意思的事。”
唐罗笑道:“所以本宗决定了,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就盯着龙洲的邪恶,希望可以“替唐氏赎罪”!”
四字重音就像三伏天的闷雷,炸响在众人耳中。
嗡得一声。
以叶游渊与洛九川为首的正义之士头脑一片空白。
如果按照雷家这种邪恶的标准,那么在场众人,又有谁能称作正义呢。
而现在唐氏几近灭族,唐罗了无牵挂,位虚空宗师若是铁了心要“主持正义”,龙洲不知要扬起多少血雨腥风。
“宗师有如此宏愿,叶某当然一万个支持,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任凭调遣。”
叶游渊强撑着说了句场面话,然后传令道:“今天就给虚空宗师一个面子,我们走。”
心情复杂的武者们默不作声,听命落到战船上,朝着内陆驶去。
目送战船走远,唐罗化作斑斓黑光往外海飞去。
事分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寻到族人,将他们安置到无名山中的妖王府小灵界里。
至于龙州这些“正义之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只是在这大雾封天的海面要寻人谈何容易,等到唐罗寻见那条唐氏夺走的大船时,已经是几百海里之外。
当斑斓黑光落到战船甲板时,十余道极芒指力已经蓄势待发,还不等看清来人。
唐正豪便愤然下令道:“集火!”
交叉轰向唐罗的十余道金色指劲全被旋涡纳入,消化了本家十余道劲力合击的虚空宗师满脸尴尬地指着自己道:“停手,全都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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