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夜溪漫不经心道:“此时的人不知道,不代表古时的人不知道。里头那家伙被封印时必然惊动一方,难免不会没人记录下来。古人死了,可记录留在什么洞府啊秘境什么的,再被什么运气好的人寻寻宝…”
乌霆大人沉默了会儿:“那结界打不开吧?”
“理论上不可能。但挡不住天道开后门。”
“那里头的东西——”
“嗯,怨气很重,说一出来就报仇,吃尽天下人。”
“…”
夜溪起身,看了眼泉水中沉睡中的宗主:“您二位慢慢想,还有时间,我得先去忙了。”
乌霆大人磨牙,说着让我们慢慢想的话,自己却先跑了,这真不是逼我们?
夜溪回到第三狱外面,忽然顿住身形,四处望着不语。
合欢宗这块地儿怕是保不住了,那自己的雕像呢?不管是被烧了还是被草盖住长了或者被打砸了,听来总是兆头不好。
还不成要一起带走?
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砸喽?
早知道合欢宗长久不了,当初就不弄这些了,或者,当初才不要来合欢宗呢,一口把师傅吃了得了。
罢了罢了,就留下吧,也算是本王到此一游的证据了。
才要进去,听得破风声传来,夜溪慢慢回转身,轻轻一抬手,五指张开挡住一个丸子头。
“嘿,小孩儿。”
四五岁的小娃子,银色头发在头顶梳了个包包,触感又软又滑凉丝丝。
小孩儿抬头,粉白的小脸,两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了,俩酒窝,小嘴嫣红嫣红的,露着几粒白牙。
极标志的小人儿。
冲人讨好的笑,任石头也要心软一软。
夜溪呲牙一笑,按在包包上的手往侧方一滑,捏住薄薄的小肩膀,轻轻一个用力。
小娃儿倒了个个儿,长长的衣裳呼啦盛开的花瓣似的散开,倒挂在腰带上。
“切,怎么还是蛇尾?”
把人放正喽。
“你大舅呢?”
明慈捂着心口,羞红一张小脸,控诉看着她,大眼睛里一层水雾。
夜溪一个脑蹦儿弹过去:“哟,这眨眼功夫就换了一个出来,跟你救命恩人我说说,你这小身子里住了几个娃?”
大眼睛一眨,目光变得防备而紧张。
好嘛,又换一个。
也不知他大舅或者她大舅这几年怎么过的。
夜溪不信绘钰真人会放任明慈到处跑,略等一等,就见一头鸟窝脏了衣裳的大舅飞过来,略狰狞。
远远看到夜溪,急忙收拾了形容才过来。
“这孩子似乎能感应到你,你离着宗门近时就感应到了,挣扎着要来找你,我拦下了。你才回宗,事情多得很,哪有功夫打闹呀。”
绘钰真人按着小明慈,额头竟有微微的汗。
夜溪看得好笑,估计是把孩子困在屋里结果被这个狡黠的小主儿反给算计了,所以才追来的这么晚吧。
唉,是让你是他大舅呢。
“明慈究竟是男是女?”
夜溪还是好奇这个。
绘钰真人嘴角一抽:“尚不清楚。”
下半身就是一条蛇尾巴,分不出公母。
夜溪又问:“他能飞,如今什么修为?”
“哪有什么修为。他天生就会飞,我回到宗门才发现的。至于修炼…”绘钰真人已经说不下去了。
夜溪憋笑,她也想到了,就凭这身子里的魂魄的复杂程度,这孩子就是个多动症,怎么可能静下心修炼。
“长大些就好了。”夜溪没什么诚意的安慰,又问:“他在宗门过得如何?”
绘钰真人却是脸色一暗,强笑:“很好。”
夜溪一想:“是了,当初在一起的弟子才回来,宗里这些…”
怕是不怎么接受这个半妖孩子。
去古沧江的那批弟子,先有芜卉真人的遭遇在前,自然对同门十分怜悯,后又被芜卉真人索命大蛇妖和无私母爱感动在后,再有夜溪当场发话,所以不难接受明慈。而且,她们亲眼看见明慈沐浴佛光被佛家格外宽容以待,内心是认为明慈并不危险也不卑劣的。
但宗里这些人,却是突然接触到一个半妖。父亲是敌对的妖族,母亲是叛出宗门的不孝弟子,即便明慈长得好年纪小,最友善的态度也只是漠视。
因此,明慈一直是独身与绘钰真人生活在一起,绘钰真人不敢让他与别人多接触,而也没有别人主动凑上前来。
便是绘钰真人的座下弟子,碍于真人的威严不得不陪玩,却也是内心生疏排斥的。
但绘钰真人不是强求的性子,也生弟子的气,因此一两回后,明慈再也没有玩伴。
说过得好?
呵呵,是比人人打骂唾弃的好,只是,冷漠也伤人心。
绘钰真人苦笑。
夜溪思索,对着小明慈渴望看着她的大眼睛,里头有一丝濡沫,还有一丝害怕。
嗯,出生时被按住脑袋困住四肢的阴影还在。
野兽的直觉,这人能救他,更能要他命。
害怕,可又该死的想靠近。
娃娃心里苦。
“一时半刻儿我就要走,你若愿意,我可以带明慈一起,给他换一个宽松的环境,绝对少不了人陪他玩。”
嗯,海兽开了智也是人嘛,便是海兽进不了,不是还有光斑蚁它们嘛,小明慈应该会与它们能玩到一处。
绘钰真人皱了眉:“我不能离开他。”
“那你就脱离宗门吧。”
绘钰真人黑了脸:“不过是换个地方住,怎的要脱离宗门那么严重?”忽然一惊:“莫不是你要去妖族?可是…妖族更加虐待半妖。不是,夜溪,我与你说,别看有的男妖长的好,可毕竟他们是妖,咱们是人,多少血淋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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