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愣了下, 又不解地问赵寒烟:“这是为何?”
庞言清暗暗地侧眸凝看赵寒烟, 眼底的笑意掩藏不住地溢出。但他很快就转眸眨眼,控制住了即将失控的情绪,然后礼貌地请赵寒烟解释下为何要算上张管家和刘琴师。
“莫非他二人有嫌疑?”
“就我个人来讲, 我只觉得他二人有嫌疑, 眼前这十二位反倒没嫌疑。”赵寒烟爽利回道。
“哦?有些意思了, 还请赵兄弟为我们解惑, 我也很期待我的榴火能归回烟火阁。”庞言清转而表情淡淡地扫视那些还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十二名丫鬟婆子,语气轻而温和,“今有赵差爷为你们伸冤,还不快谢恩。”
众丫鬟婆子们一听,忙纷纷跪地对赵寒烟致谢。
赵寒烟看得出她们每个人都很恐惧,都觉得很委屈、很冤枉, 但在这种要丧命的关头,她们之中竟没有一个人敢崩溃大哭, 大声喊冤之类, 还如此规矩,可见太师府驭下有多严格。
赵寒烟问她们:“昨晚你们中可有人看见什么反常的事?比如张管家昨晚来给你们发月钱后,去了哪儿?”
众丫鬟婆子们仔细反思, 有的摇头,有的却没有。赵寒烟发现不摇头的都是第一排的四名丫鬟, 问她们都叫什么, 得知她们正是昨晚负责守夜和打扫烟火阁的梅、兰、竹、菊, 就再问一遍她们。
四名丫鬟还犹豫, 赵寒烟气道:“你们连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不敢说不出口,有什么事会比死更可怕?”
梅兰竹菊四名丫鬟听闻此言,彼此看了看,纷纷应是。
唤作梅的丫鬟胆子最大,替其余三人发言:“是奇怪的地方,但不知算不算奇怪。张管家以前发月钱的时候,都是打发墨婆子给我们送来就成了,这次却是亲自进来。他还把我们叫到了五楼,吩咐我们重新布置东厢房,换一换摆设,好让三公子心情更好些。这话之后他就给了我们的月钱,让我们赶紧忙活,他则下楼了。”
“那时候天可黑了?”赵寒烟问。
“大黑了。”梅谦卑地回道。
赵寒烟扭头问白玉堂,“昨晚是不是初一?”
赵寒烟忽然间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有没有月亮了。
“是初一,夜色很黑。”白玉堂无奈地回看一眼赵寒烟,似在嘲笑她记性真差。明明昨晚他们一起吃了晚宴,饭后俩人还在院中‘畅谈’过,院中如何黑,她竟会忘了。
“想起来了,对,昨晚没月亮。”赵寒烟道,“既是夜色黑,趁着那时候拿琴,加之这烟火阁人少,便不容易被发现。”
庞言清这时把目光从白玉堂身上抽离,点头应和赵寒烟,“是如此,但张管家离开的时候,外头看门的亲眼见他空手出来才把门上了锁。莫非是他偷琴,但却把琴藏在了院中没带走,打算等风波过去之后,再来取琴拿走?可是这院子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叫人搜查了三遍,到底没看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琴。”
忘尘叹道,“我不明白,张管家可是府中的老人,他该知道做这种事的后果,为何要冒这种险?”
“这把琴是无价之宝,必有人觊觎。张管家该是受了什么人的引诱,才动了歪心思。如果只是他自己动心思偷东西的话,太师府有这么多宝贝,他必然不会选这么笨重又难偷的琴。管家在府中常待人接物,偶尔也会外出,所以他是最有可能接触到一些人觊觎榴火琴的人。
反而是烟火阁这些丫鬟婆子,平日就在阁内不出去,他们没机会接触这样的人,偷了琴之后,也没有机会将琴运出去。”
“还有刘琴师呢?他走的时候古琴还在,刚刚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连他也怀疑?”忘尘问。
“因为张管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琴。”赵寒烟解释道。
忘尘不太明白,挠挠头,“是我太笨?我怎么还是没有听明白赵差爷的意思。”
“试想如果你是张管家,久居在太师府,并且非常了解烟火阁的情况,你怎么偷琴?”
“肯定是要想一个让大家猜不出来我就是偷琴人的办法。”忘尘回答道。
赵寒烟接着让忘尘这次仔细叙述一下当时刘琴师来烟火阁的经过。
忘尘仔细讲述道:“昨天刘琴师来的时候大约申时三刻,拿的琴跟往常不太一样,比普通的大很多,我瞧着新鲜。带他去书房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嘴,他说是尝试,让我们三公子瞧个新鲜。
后来我就上楼去叫三公子下来,他当时就一个人在书房。再后来我和公子就听他用大琴弹曲子,都觉声音一般,他感慨说这次尝试失败了。之后他就继续和三公子切磋新曲子,我就陪三公子去楼上更衣,忘尘收拾了琴,就等在楼梯处和我道别。他走的时候,我推门特意去看了书房的古筝,好好地完整无损,就在琴桌上。”
“知道了。”
赵寒烟应承后,转头就跟白玉堂打商量,随后两人就带着王朝马汉先去厨房搜查。
忘尘觉得赵寒烟刚刚那声‘知道了’很笃定,似乎心里对这桩案子已经有数了,他还摸不着头脑,遂巴巴地跟着他们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自家公子并没有一同走,赶紧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庞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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