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辛翳这个年纪,还有他如今刚得了甜头满心狂喜的阶段,什么气话都当甜话听,竟嘻嘻笑了,凑过来道:“哪里是妖怪,是山鬼。山鬼吃我之前不养养么,我还小,把我养大了再吃。到时候就管够了。”
虽然范季菩原箴他们,也起名叫山鬼。但山鬼在楚歌中,也是指貌美婀娜的山中神女,他倒是会耍嘴皮子夸她了。
他这个不醉的人也跟耍酒疯似的,大概是今儿心里美极了,说罢了,还舞着手,竟还兀自唱道:“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山鬼歌,在祭祀时唱起来,都要貌美的男子巫者盛装起舞,以色诱神,盼着含睇窈窕的山鬼神女骑豹而下,与巫共缠绵。
南河竟大赧,她总觉得自己酒稍稍醒了点,脸皮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发烫。
她伸出手去,捏住他颊肉,作怪似的拽了拽:“别唱了。打小就不是这块料,不是长得好就能唱歌跳舞也赏心悦目。再说,那要养多大才能吃,你都这么高了。”
她现在觉得,辛翳可能是小时候没学好,不爱跟同龄的男孩儿玩,专跟她这个无聊的老学究后头,关于很多事儿的想法,跟这个年纪的男子实在不一致。
他竟然口气略天真道:“已经长得够大了,皮肉结实,身子也好,早就该吃了。可山鬼养这么多年,就没感情么,舍得下嘴么?哦……已经下嘴了。”
南河真是觉得火要烧了脑子了,脱口而出道:“舍得。养大了就是要吃的。这才品了味,后头还差的远着呢。”
辛翳愣了片刻,好像陡然反应过来点什么,脸又猛地红起来,人怔忪着,转过头来:“先生想的那么多?那后头的先生也打算教?你怎么什么都会——!”
南河差点让自己口水呛着了。
辛翳又道:“之前先生也说,从不胡说八道,那就是早就肖想我了。”
南河急赤白脸了:“我肖想你什么了!”
辛翳:“肖想我屁股。”
南河急起来,被他气得眼都要花了,竟为了充场面,把自个儿女扮男装都当了真:“你再胡说八道,我在这儿把你办了信不信!”
辛翳瞪大眼睛,此言一出,俩人都傻了,南河脑子里几十只手在连番扇她自己巴掌,辛翳竟然先反应过来:“不可能,我比你力气大,你打不过我!”
南河:“力气大有什么用。不会拳脚招式,光有一身傻劲儿也没用。”
辛翳总觉的她句句意有所指,急道:“你不就会点东西么!我要是学了,还有你什么得意的功夫!我现在就学会了!”
南河嗤笑:“学些皮毛——”
她话音还没落,辛翳猛的拽了她一把,这被山里精怪掠走的小娃子,倒是长得身强力壮了,开始觉得精怪的山头也是他的山头,还敢欺负她这精怪拉不下老脸,反客为主,赖着不走了!
说罢了,他啃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跟拆吃乳鸽似的,净是着急,没个章程,打小在做事儿上就有的心机和隐秘,半点体现不出来。她都怀疑他是要拿脑袋砸死她,用牙齿磕死她。
要是亲的有点本事,那着急起来也能叫狂风骤雨,热情似火。
但他现在的能耐,顶多亲的像个黄鼠狼啃肉,那两颗尖牙真是没谱没边,就爱跟她作对,脖子上一口才刚好了完全,嘴唇上又来两下子。
快把她给咬穿了。
南河气,想推他,还真没推动。
手无缚鸡之力不是白说的。
但辛翳心里待她小心极了,她一推,他就乖乖让了。
脸上神情却得意极了,他甚至两只手还搭在她脖子上,拇指蹭着她下巴,昂头道:“是不是感觉要把持不住了,是不是觉得被亲的神魂颠倒。”
南河真是头疼。
她胡扯道:“我现在也是个男子,把持不住,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打算在这儿跟我拼刀是么?”
辛翳现在看什么都好奇,什么新词儿都想吃到:“拼刀?什么意思?”
南河张了张嘴:“你……”她觉得自个儿真的是,光顾着教他读书谋略,教他治国理念,可真该像个大小伙子似的学的东西,一点儿边儿都没教上他。
是她拉不下脸,也觉得这年头,男男女女情爱没顾忌,大家都活泼自在,他就是回头跟山鬼听几嘴,几个混账小子跟他比划比划,他也知道事儿,就从没想过这些。
其实之前那事儿,他慌着了,她就该注意到。
但因她心里头也没那么坦荡,反而就不细想,硬生生糊弄过去了。
就是她这种态度,所以才拖到现在,搞得他这个年纪,竟然还有点天真烂漫似的。
南河自然不知道,是她以前听见山鬼少年们胡说八道的时候,皱了皱眉,避开了,跟在她后头什么都学她的辛翳瞧见了,自然也觉得先生讨厌那些,他就也不该听。
再加上辛翳自认自己该是独一家,是南河的心头宝,就更不能跟山鬼少年们天天鬼混。
宫内本就封闭,外人都觉得他会跟山鬼们学事儿,山鬼又觉得是国君、又性向不同,不爱跟他们玩也正常,这一错开,就……
南河:“你既然说过早就喜欢……我。那就没琢磨过这些事儿?你就没做梦过?”
辛翳又羞又愣,他不敢说,也说不上来,就傻着半天,不知道以前的事儿,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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