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一时竟觉得无数不要老脸疯狂撩人的话她都说得出口,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表达,她却觉得老脸一红。
辛翳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抬起脸来,微微睁大眼睛满脸期待的望着她,拽住她衣袖道:“知道什么?”
他越期待她反而更说不出,辛翳抓住她手腕,忽然往她掌心里亲了一口,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似的又亲昵又着急的咬了她手边一下,仰起头来道:“先生说啊!”
南河差点被他大型犬一样闪耀期待的眼神给萌到昏厥过去,一时间失去抵抗,虚弱无力道:“我是……心里有你的……”
她只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满身不管不顾,直接无畏的少年气刺激到老眼昏花,却感觉辛翳抓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抿嘴都抵挡不住似的得意笑起来,大声道:“我就知道!”
他得意的笑了又笑,凑上脸来,鼻子都要碰到她脸颊上:“先生这是什么表情。”
南河干脆也学他似的,卸了力气,软了胳膊,倚在他身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辛翳还是很少见南河这样疑似撒娇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了?先生你怎么了?”
南河抬手,没有准头的拍在他脸上,想要捂住他的嘴,头却偏了偏,脸贴在他跟心一样温热发烫的颈侧,被他烫的脸颊也热起来。
被一个无所畏惧又直白炙热的人这样热烈的喜欢着,真的是让她很难适应,却又……满心欢喜。
她忍不住学着他的口气,在心里道:死了。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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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
上梁的位置,算是在中原的中央,整个版图的最核心,也是水路发达的巨型城市。魏国建立是在晋国被瓜分之后,而后到了魏惠王才将都城迁至大梁,又修建了运河,大梁可以算是天下最新的都城之一。
再加上魏国是瓜分旧日晋国的最大受益者,掠夺了旧晋一大批财产,又灭了韩国、郑国和一批小国,占据了兵家必争,烽烟不断的上党高地的大半,自然是富得流油。
因此大梁建城的时候,不必天下城邦多为黄土城。
大梁是一座石头城。
像秦晋赵这样的国家,从八百年前周王分封,就跟精致搭不上关系,一个存续艰难的国家,有点闲钱也是置办耕牛兵甲,住的地方便是只要结实就成了。
秦晋赵的各个城池要是摆在一块儿,一样的黄土内城,短矮外郭,窝棚土屋连片,来往农人的衣服和脸都是灰褐,满脸的郁结老实忠厚。
但魏国自打脱离晋国后,总想往齐国楚国那样的富饶精致靠拢。
反正也得了钱,就修建了蜿蜒高耸却又精致的城墙,不但如此,城内也纵横了不少低矮的迷宫似的城墙。这座城市在二十余年前大修过一次,城市划分了齐整的坊市,还有无数路边的沟渠,引水的廊墙,蓄水防洪的小池塘,还有两条一条河分叉开,带着冬日依然透明微温的河水贯穿大梁城。
坊市的打磨的像镜子似的石头围墙,那石头灰白色的,太阳一照,更是白莹莹的晃眼,挡住了里头人生活的不堪混乱的痕迹,一眼望过去只有整洁和精致。
这些出自舞阳君的规划。
负黍君曾经对此很不满,既觉得劳民伤财,又觉得很女人气。
但此刻他站在攻城的燕塔上,眺望清晨薄雾下的大梁城,不得不承认很美。
在这个时代,自然是和生活不分家的,泥路与草丛,河水与树木以原本的姿态出现在每个人的生活里,王公贵族的生活也无法富饶到完全隔开自然的水与树木,草与虫鸟。
但这样一座人力修造,磅礴精致,远隔自然的城拔地而起,生活在其中,看不见肆意的绿色与农耕的生活,满眼望去都是碎石径路,石刻拱桥,灰砖城墙,都是不得不经过人力加工才产出的昂贵的人造物,反而让人有种如在天上,远离人间的晕眩。
怪不得君父大悦,谁站在这里,都会被眼前不真实的非自然的美感震慑到忘乎所以。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灰白的雾笼罩灰白的城,他忽然回忆起十几年前大梁彻底完工时,舞阳君站在这里,却没有称赞过一句美,她只说过:“只有在石头城里,我才想要呼吸,才能意识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负黍君那时候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宫中,地位都是比不得她的,这个女人又脾气很怪,娇嗔笑骂下陡然翻脸,柔媚虚荣下却又掌控大局。他那时候有些怵她,偶尔与她说话时都是顺着她的。
那时候,负黍君接话道:“但最终结果是好看的,而且看来舞阳君很喜欢水。”特别是云雾弥漫过来的时候,沟渠与河道的涌浪总是和厚厚的云层一起,从远处卷过来。
舞阳君抚了一下鬓发,回过头来嗤笑:“你们男人总觉得女人做事是为了美。你以为那么多池塘与引水渠是因为我喜欢水?”
负黍君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舞阳君与太子咸池关系很不好,虽然也很瞧不起他,但人总是偶尔愿意施舍似的跟瞧不起的人说几句话的。
舞阳君说是爱美,却并不敷粉,只稍画唇红,喜欢面上点靥,她转过头去,道:“小事儿说来,因为我要大梁超越临淄,成为天下人口第一大城,只要人一旦多起来,排污与用水都是最主要的问题。我是怕未来大梁人一旦多起来,就成了臭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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