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康和林文鼎性格上有些不合拍,但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修炼异常刻苦,皆是修炼狂人,而且是对自己狠得下手的那种人。
投入林文鼎座下后,端木康开始学习炼器之道。
整个天月宗,林文鼎认炼器第二人,没人敢认第一,身为门外汉的端木康第一课便被震惊了。
“一块玄铁能炼制成法器,而人亦能炼制成法器,千锤百炼后,甚至为法宝。”
摇着羽毛扇的林文鼎,说话间跳入一口烈焰滚滚的鼎炉内,优哉游哉地看着瞠目结舌的端木康:“威力再巨大的法宝,也可能被别人夺取炼化,但自己是一件法宝就不一样了,除非死去,否则对手永远无法夺取。”
火焰叫嚣着,魔鬼一样,是个人都要被焚烧为灰烬。可林文鼎如闲庭信步一般,有说有笑。
“师傅,小心变成烤乳猪。”
端木康面上嬉皮笑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看见林文鼎居然赤裸裸地接受烈火的灼烧,除了一颗脑袋,全身被火焰包围。
“目无尊长。”林文鼎骂了一句。
“嘿嘿。”
干笑两声,端木康言归正传:“师傅,你跳进鼎炉中被火烧,肉身固然能被淬炼成铜墙铁壁,可灵魂被剥夺依然空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
“在烈火中淬炼肉身,痛苦犹如打入十八层地狱被地狱之火焚烧一般,在这样巨大的刺激下,你认为人的灵魂还会弱小?”
端木康一愣,片刻后恍然大悟。
在地狱之火中屹立不倒,体魄惊人外,灵魂又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林文鼎一席话,让端木康犹如醍醐灌顶。
他修炼刺魂无形箭和雷电金身,想达到灵魂与体魄同时强大的境界,不露破绽。可他忽视了一点,按部就班固然能成,花费的时间却是海量。而林文鼎的方式,看似残冷疯狂,实为另辟蹊径之法,走的是抄近道的路子。
当然,前提是能承受这疯狂的折磨。
“舍不下皮囊,修不成大道。”
想到与此,端木康视死如归道:“师傅,你挪个地儿给弟子。“说着便要往鼎炉里跳。
“停。”
“师傅怎么了?”
林文鼎阻止了端木康鲁莽的行为道:“为师苦修了几十载才有此造诣,你若想变烤乳猪那就跳进来吧。”
“好阴损的笑容。为人师表该有吗?”
心里嘀咕一句,端木康说道:“师傅你的意思是?”
“你到墙角边的鼎炉中去,为师已经为你煮沸了一锅水。”烈焰中的林文鼎伸出手指了指墙角道。
与其说是鼎炉,不如说是大锅子,有丈许那么大,里面一大锅子水冒着泡,热气蒸腾,水已然沸腾得不能再沸腾。如果丢进一头活猪,绝对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变为一头死猪。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看这种淬体方式叫这名挺合适。我这个师傅还真有一套,难怪收不到徒弟。”看着翻滚的水花,端木康心中暗忖。
跳出鼎炉的林文鼎来到他身边,风度翩翩地摇着羽扇道:“跳进去,锻炼精神,受尽种种磨难苦痛,好比下到十八层地狱,忍受十八种折磨。但你要记住,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都要安忍不动,如山如岳,坚守内心,岿然不动。否则,精神一散,你就完了。被煮得皮开肉绽,成为一堆烂猪肉,最后为师只能捞出一副骨头架子。”
看着冒泡的开水,哗啦啦流动,端木康想起世俗中一种叫下油锅的酷刑。比起下油锅,放到开水里煮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徒儿,千万不要害怕,有为师掌控火候,你大可宽心。”
“好。我试试。”
脱掉道袍,骨骼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端木康活动活动筋骨,行行周身气血,然后闭上眼睛,用了一个旱地拔葱的姿势,狠狠跳进大锅子里。
“噗通。”
跌入大锅子中,溅起一片水花。
“好烫。”
一入盛着开水的大锅内,立即涌来剧烈的热量。大煮活人。就算是通灵境修士,也得死。毕竟是肉身。
要是没有修炼过淬体功法,进去眨眼皮肤会被堂烫得满身是泡,然后活活被熬成汤。但端木康有些底子,修炼过月光淬体术和雷电金身,不至于立马翘辫子。
量体裁衣,度身定做,林文鼎知道端木康淬炼过身体,才行了大煮活人之法。
此时此刻,端木康真的万般痛苦,难以忍耐。他的身体完全浸泡在沸腾的开水中,四周蒸汽腾腾,宛如进入一个大蒸笼般。水完全被烧开,烫得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火烧针刺一般,刺痛万分。
一个大活人,活活在开水之中煮。
“这可是一阳圣水,水中之宝,其中蕴魂壮阳之力。传闻世俗帝王,求得此水,饮一口能大战群芳,是为师一次奇遇所得。”
“一阳圣水能修炼肉身,其余的水都不行。不过,你跳进去之后,痛苦是一样的。只是,这水有持续升温的效果,烧到普通水的十倍左右。”
林文鼎幸灾乐祸道:“为师这就给你添把柴火。”
羽扇一扇,一道法力化为火焰,大锅子底下的火光大盛,泼了油般。面对自己开创的淬体之法,林文鼎自鸣得意。
只是,苦了没娘的孩子,端木康。
“娘的,上当了。这破水,更胜烈火。”
大感被欺骗,闭目的端木康心中大骂,要不是坚守内心,非骂出声不可。水的温度飙升,滚滚热浪汹涌澎湃,千军万马般杀来。
“我忍。我再忍。我继续忍。我忍无可忍还是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才叫修炼,以前不瘟不火地修炼,何时能出头。好,极好。够刺激。”
水泡狂冒。同时,端木康也发挥了坚忍不拔的品质,咬碎钢牙不吐半个“痛”字。
而林文鼎时刻观察着端木康的神情。
“可怕的毅力,比我当年还狠。”仿佛叫起劲儿的林文鼎,脸上隐隐闪动着兴奋,又扇动羽扇,温度又升高了几分。
脑海中兵荒马乱,喊杀声震天。端木康竭力集中精神,企图忘却掉肉身上的痛苦,做到内心抱守,宛如胎息。但是肉身实在太痛苦了,时时刻刻在煎熬,千辛万苦集中的精神,往往一个瞬间就叫剧烈的痛苦击溃。
他感觉到自己有千层皮,似乎一层层在被扒掉。
马不停蹄地剥皮之痛。世间万般酷刑,亦不过如此。端木康仿佛绑在一个大圆盘上,经历着一次一次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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