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 从陆州扔下白景离,转身和几个同事一起进入灭菌室的时候, 白景离眼中的阴霾便厚了不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了这个摄像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他要把陆州的行动全都汇报给陆州。在他看来,陆州心里有试验,有这些同事, 有所谓的社会责任, 唯独没有他。
如果到了最后,陆州终于把抗体研制出来, 可是成果却被圣菲公司据为己有, 成为垄断巨头获利的工具,使得这个社会更加黑暗,更加的不平等。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的陆州,心情想必会十分复杂。
那时陆州才会真正体会到,一个人愿望落空时有多绝望。
陆州对白景离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 点头道:“回去吧, 时间还早, 能赶上做饭。”
此时的白景离对能否吃到他做的饭毫无兴趣,有些好奇地往前处理室张望:“爸爸,我第一次来你的实验室, 感觉很新奇。”
“新奇?”陆州调侃, “嘉嘉, 你以前从来不进我实验室的, 说是对这些瓶瓶罐罐的毫无兴趣,今天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景离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咕哝道:“以前不知道嘛,今天进来转一圈,才知道我以前太无知了。把溶液放进那个仪器里,就能出来波形,根据波形还能算出含量,好神奇。”
陆州听他说得有些门道,便也走心地和他解释:“那是最简单的液相色谱仪,还有一种质谱仪,可以直接做物质的分析鉴定,比比它更高端。”
白景离眼睛亮了亮:“这么厉害的仪器,操作起来,肯定也更复杂吧。”
“那是自然的。”陆州拿手扶了一下镜框,“对于专业人员来说,操作色谱仪几天就上手,质谱仪则起码需要一个月。”
白景离眼神迅速黯然下去,似是有些失落。
陆州不解:“嘉嘉,你怎么苦着脸?”
白景离低声说:“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恐怕……永远都无法成为像爸爸这样厉害的科学家。”
他的模样可怜巴巴的,陆州既心疼又好笑:“你才刚读大学,未来还有很长路要走,怎么这么早就下结论。”
白景离指着桌上的实验记录,“可是那些数据单上的,除了波形和数字以外,别的我一概看不懂,说明我就不是这块料。”
“怎么会,以你现在的层次,能看懂波形和数字已经很难得了……”陆州忽然楞了一下,“嘉嘉,难不成你有兴趣学这个?”
白景离撇了下嘴:“光凭兴趣,有什么用。”
陆嘉石是学理科的好苗子,对数字和公式非常敏感。从他上中学开始,陆州就有意让他接触生物化学,希望子承父业。可由于这是陆州的专业相关,一想到天天霸占陆州的,都是那些冰冷的仪器和难闻的培养基,陆嘉石就抵触到了极点。他直言自己对生化药品之类的不感兴趣,也从不肯踏入过陆州实验室半步。陆州的一腔热忱,便这样早早被浇灭了。
今天白景离意外闯进来,居然产生了兴趣,这让陆州开心不已。他捉住他的手腕,眉目间尽是喜悦:“嘉嘉,如果你想学,爸爸可以教你。”
白景离眼睛一亮:“真的?我能学么?”
“当然。”陆州说,“我电脑上有色谱仪的入门课件,讲仪器的构成和原理的。这就拷给你,不过,可千万不能影响现在的学业了。”
“好的!”白景离和他一样高兴,“爸爸你快去,我帮你扔垃圾。抓紧时间,我都饿死了。”
陆州正在兴头上,不疑有他,便答应着把手里的垃圾袋递给了白景离。
白景离带着垃圾袋,嘴边挂着冷笑,一路小跑出了实验室。他并没有把袋子扔进垃圾桶,而是避开大楼里的监控,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将垃圾袋打开。
里面有一支空了的西林瓶和一根用过的注射器,白景离取出纸巾,把这两样东西拍了照之后小心地包起来,装在口袋里。
陆州一边往U盘里放课件,一边通过监控看到了白景离的举动。
系统不明白:“宿主萨玛,你明知道反派黑化,为什么还要把东西主动交给他呢?”
“我儿子是典型的由爱生恨。”镜片后面,陆州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精光,“这一次,我不刻意阻止他了,我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反派残留着对他的记忆,甚至残留着对他的某些本能,那么……对他的感情,是否也同样残留了下来?
对他这种放飞的行径,系统表示担忧:“宿主萨玛,你可别玩脱了。”
“反派身上死,做鬼也风流。”陆州深沉道,“希望他给我一次机会。”
系统:“……”
凑表脸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从实验室回去之后,白景离在陆州面前表现得异常乖巧和亲昵,在陆州做饭期间,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课件预览,这让陆州特别欣慰。
私底下,他却联系上了谭眉的父亲,约定明天见面,把手上的东西交过去。
虽然一时间无法确定这是什么物质,甚至就算确定了,这个半成品对他们来说,意义也不大。但这能让圣菲公司切实掌握陆州的动向,知道这位陆教授已经迈出了这个项目关键一步。
陆州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在儿子“开窍”的喜悦中,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从橱柜里扒出了黄豆。等到白景离起床时,饭菜都已经做好,满屋的阳光里掺杂着浓郁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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