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行事谨慎, 生怕计划不成功, 把自己给葬送了。此行无论如何也不肯现身,只让白景离带着他的人进来。他自己则将马车停在远处的树林中, 心惊胆战地等待消息。
这些劳力被安东尼拿丰厚的酬劳收买,白景离让他们干什么,他们绝无二话。此时一声令下, 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就开动了。
庄园的管家匆匆拦在他们面前, 可是无济于事,还不等他开口,一扇窗上的玻璃已经被敲得粉碎, 连带里面的丝绒窗帘也被划破, 烛光透出窗外, 照在白景离紧抿的嘴上。
管家急了:“冷羽先生,就算您是老爷的亲戚, 也无权处置他的产业。老爷不满意, 就等他回来亲自安排,您快让他们停下。”
凿子锤子毫不留情地落在这座豪宅上, 墙壁出现大小坑洞,谁看了都心疼。
白景离还嫌不够快, 看看天色,东方薄弱的夜色终于显现鱼白。他和管家说:“大家在这里看着,都知道是我干的。科里先生如果要追究, 我承担全部责任。但现在若有谁阻拦, 我绝对要他好看。”
他说这番话时, 微微眯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得格外冷峻。
以往白景离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在外人那里都是一副纯良内向的样子,对待管家和仆役们也比较亲切,此时他忽然变了脸,仿佛天使露出尖牙。
管家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那好吧,请您让他们轻一些,屋里的陈设样样价值不菲。”
白景离冲他一笑:“当然,那可都是艺术品。”说着挥挥手:“大家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围着了。”
仆役们一哄而散,管家却犹犹豫豫地没有离开。
白景离急着下地下室找凯林,见状不由催他:“您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工作么?”
砸墙凿壁的声音叮当作响,管家往白景离跟前凑了凑,小声问:“冷羽先生,庄园里是不是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老爷这两个月怪怪的,可能是生病了,恐怕……”管家欲言又止。
白景离猜到他要问的内容,简短地敷衍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管家的脸立时白了,说:“两个月前,老爷把几件大家具抬进地下室,我有些好奇,因为平时购置这些都由我经手。我悄悄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是棺材。后来老爷又总是买来年轻的奴隶,我以为他是要收做仆役,可是后来却再也没见过这些人,难不成真的是……”
最后三个字他没敢说出来。
白景离嘘了一声,“不用担心,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拯救你们。”
管家忧心忡忡地看一眼房子上凿出的窟窿:“您真能拯救我们?”
白景离点头:“能。等阳光照进地下室的时候,您就到南边的桦树林里去,安东尼先生就在那里,请他来收拾残局。”
“……好的。”
白景离给管家交代完毕,自己闪进屋里。虽然外面只有熹微的晨光,可白景离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进入黑暗的一瞬间,一下子神清气爽。
他很快来到地下室门口,放轻脚步沿着阶梯往下走。
里面与世隔绝,没有光明,白景离依靠吸血鬼的敏锐视觉可以看清一切,然后,他瞬间捕捉到被捆绑着的凯林。
凯林的肉眼并不足以看见白景离。
他被固定在一个倒置的十字架上,面前横着几副棺材,有两副里面是辛迪和科里,剩下的就是辛迪带来的其他手下。
白景离在看见凯林的一瞬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色却更凝重了。
他要赶快找到钥匙才行,而钥匙很可能就在辛迪和科里的身上。思及此,白景离慢慢靠近棺材。
其实,他大可以等到地下室被凿穿,阳光照进来把辛迪和科里晒死,再细细寻找钥匙。可白景离等不及了,如果不能很快找到钥匙,他将也被阳光限制活动。那两个小报记者醒来,指不定又要如何胡说八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阳光一旦照进来,他也将无所遁形。
在经过棺材时,白景离忽然临时改变主意,绕到凯林身边,迅速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气息微凉,触感柔软。凯林先生一愣,随即便睁大眼睛,低声说:“冷羽?”
“嘘。”白景离赶紧制止他。
凯林问:“你怎么来了?”
白景离本想解释一大堆,为了救他,为了让他活下去,为了让他不失去信仰……为了很多很多。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只说出了五个字而已:“因为我爱你。”
凯林猝不及防:“……什么?”
白景离凑到他耳边:“我说,我爱你。”
一瞬间,凯林真想哭。
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再次听到了白景离的表白。而这一回,白景离甚至摒弃了东方含蓄的“我喜欢你”,直接说爱他。
可是凯林来不及喜悦很久,他知道这地下室里有多凶险。他对白景离说:“我也爱你,快出去。”
“我不。”白景离倔强地反驳,“我若出去,刚才那句话就是白说了。你等着,我这就……”
忽然一阵吱呀的响动。
白景离蓦然回身,那几副棺材已经开了,辛迪和科里,还有另外几个吸血鬼已经站了起来。
辛迪狞笑:“冷羽,你果然在耍花招。”
他一招手,科里连同其他吸血鬼冲过来,把白景离团团围住。凯林顿时大喝出声:“冷羽别管我,你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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