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停住了,在场的人无不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人群前头簇着一个穿着棉衣的年轻小子,说话的正是那人。
这人当然就是洛漓,她见轩辕毅点头,立马就叫住了那刽子手。
四面八方的目光涌来,洛漓见轩辕毅在自己身后,往侧边退了半步。她当然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现在让轩辕毅出面会更好。
知县将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台下何人?竟敢扰乱刑场,还不快速速退下,否则本官定要治你个扰乱法场之罪!”
“大人好大的官威,但只怕在那之前,我家大人要先治你一个冒犯上级之罪。”
那知县闻言,又看轩辕毅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不似平凡之辈。于是连忙起身,扶了扶头上的官帽,领着一旁的师爷就小跑着来到了两人面前,揖手行礼试探地问道:
“下官眼拙,不知是哪位大人?”知县态度很是恭敬,他倒是没怀疑轩辕毅的官身,毕竟这种谎言立马就能戳破,没必要撒这种谎。
轩辕毅亮出金牌道:“本官乃御赐巡抚陈世康。”
“钦、钦差大人?”县令不敢抬头,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瞟那金牌,心里暗自叫苦。
“不知大人叫停行刑是有何意?此人罪行滔天,手中三条人命,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也画押了,也没喊冤,可见是罪有应得。”
“你们堵住了他的嘴叫他怎么喊冤啊?”洛漓道。
知县看了看洛漓,应该是钦差的随从,又见钦差并未阻止他开口,想必是亲信了,不好说什么。
“将他嘴里的东西拿掉。”轩辕毅开口道。
知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硬着头皮叫人将犯人嘴里塞的布条拿了出来。
底下围观的百姓见知县都对刚出现的两人毕恭毕敬,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就知道这一定是大官了。一听说是钦差大臣,都连连咋舌。
纷纷立足观看,这可比戏文里唱的还精彩多了。
那犯人这时候已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看见轩辕毅和洛漓叫停了行刑,须臾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逃出生天了。
立马跪爬着到轩辕毅面前,不住地磕头:“大人,我冤枉我是冤枉的啊!”
犯人的母亲也被同行的人叫醒,见儿子还活着,又听到说有钦差大人,立马扑腾着跪到了轩辕毅的面前,也跟着磕头:“大人明鉴,小妇人的儿子是冤枉的,他绝对不敢杀人的。”
“陈大人,您不能听信这些人的话啊,这李安狡诈,之前明明已经认了罪的,见您来了又翻供,这等人的话怎么可信呢?”
轩辕毅摆手道:“行了,先暂停行刑,待本官了解案情之后再作处置。”
西和县来了钦差大臣,要重审李安一案的消息瞬间就在西和县的各个角落传开了。
对于李安这个案子西和县的人都不陌生,里面可牵扯到了三条人命,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一时间弄得整个西和县都风声鹤唳,连三岁孩子都不敢轻易出门。
对于县衙查出来的凶手,有人信有人不信,这会儿来了个钦差,百姓们都争着到县衙来听堂,想要一看究竟。
“听说这位钦差大人可是个大官呢,咱们县太爷平日里多威风的一个人啊,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呢!”
“我也瞧见了。在法场的时候这位大人叫一声刀下留人,全场都赫然了。”
“这么说来,那李安还真不是凶手了?”
“多半不是,不然人家钦差大人也不会不让行刑了。老天保佑,早日抓到这个凶手,千万不能再让他在咱们西和县害人了。”
“这可不一定,那苏秀才可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就死了!”
“这倒也是。所以说这人啊,还真不能昧良心作那缺德事,否则老天爷说收了人就收了去。”
到了西和县衙后,轩辕毅和洛漓就着手了解这个案子了。
典吏们抱来了好一堆书文,都是这件事相关的调查汇报。
轩辕毅高居正座,洛漓在一旁跟着翻看这些文书,秦县令端坐在一旁,不时地余光打量上面两人,纳闷这两人的关系。
他本来以为旁边这个小子是陈巡抚的亲信随从,但现在看两人的行事相处模式,倒越发不像了。哪家的随从在主子做事的时候不时恭恭敬敬地侍候在一旁,哪像眼前这个,未经允许就擅自翻看文书,还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的。
洛漓没有注意秦县令打量的眼光,只专心地查阅这些文件。
整个案子的脉络就逐渐清晰了。
到目前为止,凶杀案总共发生了三起。
第一起凶杀案是发生在五年前,被害人叫周大富,男,四十八岁,西和县月和村人。案发当天在镇上常去的酒肆与几个朋友一起喝了酒,至晚才散。
月和村离镇子就三里多路,周大富与朋友分别后就独自回家了。谁知第二天被几个打猪草的小孩给发现死在了路边不远的草丛堆里,于是附近的人赶紧就给报了案。
周家的人这才知道人死了,本来他们见周大富一夜未归还以为是去朋友家歇息了,以前周大富喝多了也这样,所以他们并未奇怪,谁知人却死了。
县衙立即就着手调查和他不和还有那天一起喝酒的几人,可这些人在事发的时候要不是有不在场证明,要不干脆就不在西和县,调查就进入了僵局,这事儿慢慢也就搁置下来了。
第二起是三年前,被害人是一个秀才,叫苏耀祖,三十岁。亲朋友好都叫他苏秀才。苏秀才在县里一个学馆坐馆教书,家住在河东镇,每日早上从家里到学馆,酉时一到,学馆就散学了就独自回家。
案发那日也是独自一人回家,在途中被人杀害藏匿到一个偏僻小巷中。
他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并没有人及时发现他未归,学馆里见人未来,也没打招呼,寻了个由头就把人解雇了。因为苏秀才休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学生家里都嚷嚷着要辞退他,免得他带坏了自己的孩子,学馆由于舆论,早就对他有所不满,这会儿送上门的把柄,哪有不用的道理,立即就将人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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