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地窖顶盖呼啦一声被掀开,顶上大亮,四壁放下矮梯,有那等不及的,舞刀持戟,呼喝着跳将下来。
端木翠吓了一跳,从展昭怀中坐起身来,抬头打量来犯者,这一打量不要紧,打前锋的一干人心中俱都一咯噔,高高扬刀弄戟的手,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不放,一时间皆如被施了定身法,蜡像馆人像般排排站。
刹那死寂当中,只有端木翠兴高采烈,献宝般道:“展昭你快看,这些人的打扮,跟我在西岐时的部下都是一样的。”
想了想又添一句:“温孤尾鱼还颇费了心思,从哪把他们弄来的?以为这样一来我就念旧手软了,哼。”
这一哼相当有气势,把展昭哼的想去撞墙。
“端木,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哪?”
端木翠眨了眨眼睛,正待回答,那十来个打前锋的反应过来,又是哭又是笑:“将军活了!将军活了!”
声音不大,但是相当有震慑力,一嗓子嚎过,四壁正爬梯子的骨碌碌滚下一串,还没来得及蹬梯子的赶紧将消息散播出去,有那熟知端木翠早年旧事的,散播消息的同时加重了一个“又”字,语曰:“将军又活了!”
这个“又”字用的相当贴切,须知死去活来,素来是端木翠的本事和特长,她自己懵然无知,偏把周围搅得翻江倒海喜极生悲悲来又喜,非常的有感染力感召力影响力。
端木翠瞪大眼睛,看眼前人仰马翻,展昭头大如斗,心中轻叹一口气,扶着端木翠起身,起身的一刹那,低声道了一句:“这里是沉渊。”
“沉渊哪……”端木翠恍然,但是这一恍然敌不过骤然起身时的膝上剧痛,她不禁大怒,“谁把我的腿弄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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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展昭在沉渊中一波三折惊险迭出的经历不同,端木翠自坠下沉渊,所历种种基本可分为四步走。
第一步:坠下沉渊。
第二步:被沉渊之怪蒙蔽,认为自己已然杀身成仁,阎罗迟迟不来接,她只好在那个简陋且不上档次的泥潭会客厅中等候,等候之余,生前旧事一一闪回,百转千折,当时不解,此刻看了个透彻,心中殊不是滋味,待想起西岐一节时的尚父所为,心有不甘,翻白眼若干,然后下定论:“姜子牙你这个小气鬼。”谁承想那时节端木将军亦在陈言旧事,有刹那时间,两人情为一体心意相通,她的所思所想,诉诸将军之口,惊到了展昭,那也是意料不到。
说到展昭,她倒是想的极少,概因一旦想起,好生难受,这难受来如山倒,待要忘却消弭,却艰难如抽丝,一丝一丝,盘在心窝深处,被人硬生生拈起头,一点点往外抽取,牵筋动血,痛到连呼吸都带下眼泪,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能想,找些什么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找什么呢?自然是去骂始作俑者,来来去去,把温孤尾鱼腹诽了个体无完肤——否则刚刚为什么骂温孤尾鱼骂的那么熟练?无他,操练纯熟耳。
第三步:忽然就来了另一个端木姑娘(或者说是端木将军更贴切些),让她快走,她觉得奇怪,正要细问,潭中异声大作,将军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拽上岸来,急道:“往出口走,走!”
第四步:不管好歹,往出口处疾奔,刚一得脱,冷气透骨,定睛看时,竟是身处棺椁之中,四肢俱已冻的麻木,想略移指节亦是不能,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刚刚不走了,原来是叫我来受冻的,只知阎罗殿有热油灌顶尖刀剜心,什么时候多了棺里捱冻这一节?”
接下来前文都已交代,此处不再赘述,她得见展昭,了悟自己应该是没死,还想着又被冥道中什么妖兽蒙蔽,直到展昭提醒,她才知自己是身在沉渊。
“沉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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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的同时对沉渊无限好奇,加上这里是西岐,目光所触,带起心头尘封两千余年的旧事,一时间恍恍惚惚,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如在梦中。
直至见到杨戬。
两人四目交投,都如见了鬼。
杨戬得兵卫回报,言说端木翠死而复生,先时还不尽信,匆匆赶去,迎面正撞上她来,眉眼口唇,恁的熟悉,不是她是谁?
端木翠先前所见,都是西岐的小喽啰,心头虽有震撼,也自了了,现下终于见到重量级人物,跟记忆中的杨戬一般无二,气势威仪,不让本尊,当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上前几步,盯住杨戬瞅了半天,忽然就做出了让杨戬险些吐血的举动。
她伸手揪了揪杨戬耳朵。
杨戬猝不及防,竟然也就让她这么做了。
手感不错,她想了想,又拈起杨戬垂下的一缕头发。
指腹摩挲了半天,端木翠感概万千,金口一开,给了一句点评:“真真啊!”
感情这姑娘以为沉渊里的都是充气娃娃,非得亲手试试材质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杨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干什么?”
想不到这个假冒伪劣产品还敢对她吹胡子瞪眼,端木翠立马回瞪回去:“不干什么!”
说话间,将杨戬头发在指上绕了几绕,负气似的往下一拉,不待杨戬叫痛,又松手弹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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