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的称谓又从死老头变回了先生。
公孙策叹了口气,将陇县的事情一一道来,端木翠静静听着,她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公孙策先还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事,不过看起来,只要展昭人还是好端端的,端木翠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端木翠一直听他说完才开口问话,此次算个不错的听众。
“我不知道展昭酒量如何,但是展昭素日里是个极稳重谨慎有度的人,不可能放任自己酒醉,即便醉了,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
公孙策点头:“我和大人也是这么说。”
“展昭是不是被人陷害了?是不是被人设计的?”
公孙策苦笑,缓缓摇了摇头:“端木姑娘,你想到的也是我和大人想到的,我们都不相信展护卫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件事日后一定会查清,但已不是迫在眉睫。”
“为什么?”
“展护卫没有答应姚家提出的要求,姚知正勃然大怒,带了信到开封,他算是还给包大人几分面子,暂时未将此事宣扬开,愿意让开封府的人从中斡旋,如果展护卫还不改口,他就要告御状,届时非但展护卫身败名裂,只怕这条性命都难保。”
“姚家提出什么要求?”
“三媒六聘,娶姚蔓青过门。”
端木翠不说话了。
公孙策叹了口气,低声道:“端木姑娘,坦白来说,姚家的要求不算过分。”
端木翠不吭声。
“事后让稳婆验过姚姑娘的身子,她的确已非完璧,而且她的衣服上有落红……这件事,展护卫难辞其咎。”
“那说不定是别人啊。”端木翠忽然就哭了。
公孙策惨然一笑:“姚家的下人听到姚姑娘的呼救冲进去的,可以说是……抓了个现行。”
任你一千张嘴,一万张嘴,众目睽睽,证据凿凿。
端木翠痛哭失声:“展昭会难受死的。”
她现在想不到别的,只是一心一意心疼展昭,忽然间觉得,哪怕就是这辈子,上辈子,生离也好,死别也好,一颗心都没这么疼过。出了这样的事,依展昭的性子,该自责到何等地步?更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哄而入夹枪带棒捉拿起来,那些乡野村民,该是怎么样羞辱展昭?堂堂南侠,四品护卫,这一下岂非生不如死?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泪落如雨,眸中却透出狠戾的杀伐之色来:“我去杀了这帮人!”
公孙策拦住她,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端木姑娘,你设身处地为姚家想一想,姚家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位姚姑娘,事发之后,她悬梁自尽,若不是奶妈子发现的及时,怕是早就死了。”
端木翠听不进去,想到展昭现时处境,心中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公孙策微微阖上双目,极力将上涌的酸涩压伏回去,顿了一顿,强自语气平静道:“端木姑娘,当务之急,是不能刺激姚家。展护卫是个极有担当的人,哪怕虽非情愿,为节义计,他也会答应迎娶姚蔓青,但是这一次却出人意料之外,原因无非两个,第一是他也发觉此事蹊跷,不愿意如木偶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任人摆布;第二是……”
说到第二,他忽然顿住了。
端木翠等了半天不见他回答,抬头问道:“第二是什么?”
公孙策极其苦涩地笑了笑:“第二是什么,你还不知道么?有些事情,展护卫知道,你知道,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只是你装着不知道,展护卫怕你为难,也从来不说,大家总想着,有一日峰回路转,说不定皆大欢喜。谁知这一日没有等到,反而横生变故,既是事出突然,我这个外人不妨腆着老脸,多事一回,来戳破这层窗户纸。端木姑娘,展护卫心中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吧?”
端木翠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你身份不同,今日不知明日事,能守在一处的日子少之又少,更不用侈谈什么长相厮守了。端木姑娘,你既不能嫁他,展护卫娶了谁,都没什么分别,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端木翠眼睫一垂,硬邦邦道:“不明白。”
公孙策叹气:“端木姑娘,你不用跟我赌气,大家都是为了展护卫好,他若真是为了这件事身败名裂,他这一生可算是毁了。”
端木翠冷笑道:“你想让我去同展昭说,让他娶那个姚姑娘,我为什么要劝展昭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我……”
她突然顿住了。
“那展昭足上还没有系上红线,保不准就是一个天煞孤星……”
这是当年月老三跟她说的。
还没有系上红线……
那就是说,即便展昭答应了这门婚事,中间也会横生枝节,让此事不能卒了。
不管中间横生的枝节是怎样的,这枝节一定是救展昭的关键。
公孙策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只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不由得心下惴惴,不知这姑娘又转什么念头。
正忐忑间,端木翠忽然就开口了:“好,公孙先生,我答应你,我会劝展昭娶那位姚姑娘。先生几时动身?我收拾了好同行。”
公孙策不知她为什么转的这么快,但听她如此说,还是依言道:“明日一早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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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公孙策,端木翠一丝一毫的倦意都无,在花坛边呆呆坐着,脑中转来转去,都是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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