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满满的堆的蔬菜, 一点也看不出上面到底是副什么光景, 但能听到瓷器晃荡响的声音, 李二少爷的这幅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孱弱的更多,只是这么抓着, 手指腹就已经有了疼痛的感觉,木板上面又有许多没有刮净的木刺,若是出血,说不定血腥味会被这个袁三发现。
好在张宝全拿了药, 袁府又有人出来, 是个女声,声音颇有几分威势, 细听之下却又蕴藏着笑意,反倒显出几分娇蛮可爱来。
“袁三,你今日怎么不来找我玩呢, 我一人在府里闷的很。”那女子欢快道:“咦, 你身上有脂粉香味, 我闻着这香味不太正经, 该不会是去拈花惹草了吧?”
袁三声音听上去都笑盈盈的:“我一直都在这后门守着,刚才只是老家的同乡找过来问问家里乡亲的情况, 对了,小姐不是说想吃粉糕吗, 我现在就去做。”
“好啊——”
女子随即又沮丧下来:“如今爸爸他们都在上海城里, 却偏偏把我忘在这小地方, 说不定早就忘了我袁静茵, 可我也是袁家的女儿……”
“小姐不必想多,上海那边势力盘踞纵横,未必是个好去处,老爷定是看着您身子骨不好,又瞧着这里安稳,才让您在这休养生息的,若是小姐不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岂不是辜负了老爷的一番苦心?”
袁小姐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好你个袁三,最会巧言令色,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是有理,不过你这么一说,也是些歪理。”
说着说着话,上面又传来碰撞的声响,女子捂着嘴,猛声咳嗽了起来,咳得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袁三似乎十分着急,连声喊着小姐:“身体不好又到处出来走做什么,待会又该叫难受了!”
“我身体不好,就得一直守在这里不成,”袁小姐边咳嗽边笑道:“只是老毛病了,又不妨碍什么的,咳着咳着最多难受了点,又不会死。”
“哪能动不动说这句话!还请小姐先回,这里地方污浊,待久了,待会又该叫不舒服了。”
袁三顿了顿又道:“等你好了,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当真?”
“当真。”
他的话里无处不妥帖,处处都为袁小姐考虑得十分周到,语气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和刚才那副有理而情不足的模样简直截然相反。这才是爱着的人,因爱故生怖惧,因爱故生敬畏,不知道这袁家小姐到底长得是如何模样,能比过漱莲的倾城倾国之色。
不过想想人的感情本来就没有道理,真正的爱情同皮相无关。好在很快就有人把这辆装满着白菜的车子推进了府里,陈飞鹰躺在地下喘了一阵又攀着袁府后墙离开,袁府里守卫不算森严,倒也没引起什么动静来。
但是关于这袁府背景,他心里也有了些成算,在上海,又是姓袁,女儿排静字辈,袁府老爷的身份已经昭然若现,只是流传下来的历史上,也没有哪个听说他的女儿叫做袁静茵的,如果是身体不好,或者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没列入族谱,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他拍去了身上的灰,药已经给了出去,本来想着应该是些迷药之流,对付一般人有效,对付徐黎灵或者格桑或许困难——陈飞鹰的手慢慢停下,张宝成是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不做他想,这个女孩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就是静静,或者说是徐黎灵,张保全是被徐黎灵给揍了一顿狠的,那么平白无故的,两人为什么会撞上?徐黎灵虽然锱铢必报,可却不爱惹事,或者说是怕惹麻烦,除非对方先行招惹,否则不会主动挑事。
那么张宝全,是把目的打到了漱莲身上了。
想起那天在李府筵席上,张宝全所说的药引子,姿容绝美的少女一名,既需要是处子之身,又需要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
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漱莲就算长得极美,又是个清倌儿,她的生辰又是如何算到的?金门的人就在玄学精通,也不可能真的随便掐指一算就能将人的八字命数全都算出,没人有这通天的本事,凭空掐算人命数,属于逆天而为的举动,莫说去做了说不定会生生折掉一条命,关键也没人会去做,会做了也做不到。
那么张宝全又是从何而知漱莲的生辰?
陈飞鹰忽然不寒而栗。
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将所有人,事通通的缠在一起,紧紧包裹得密不透风,叫人喘不过气来。
听话音,这袁三似乎不知道张宝全拿着东西是要去对付格桑。
不过……陈飞鹰止住,人心向来难测,他们既然是叛逃出来的,刚才听漱莲和袁三对话,这两姐妹显然是后来才逃出,漱莲更是后来才过来找袁三的,但是这也足以佐证漱莲是极其信任袁三的,自小同处的同伴,知道对方的生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难保是这个袁三心思不轨想要借张宝全之手除掉格桑?
那样的话,他既达成所愿,表面上看又不过是个无知的中间人。而且张宝全叫他主子——虽然这叫声极小,却还是被他听到了。可是金门的首领不是白泠吗,这以前的师傅可就相当于一个父亲,难道张宝全这么快就叛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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