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这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半夜才回到城东的太师府。
现在这里已经改为摄政府,十几年来,这座大宅门改过很多次名字。最初的学士府,后来成为赵国公府,再后来成了越王府,再后来又成了相府,再变成安国赵王府,又改为首相府,又成为了摄政府。
朱门前的那条横街,牌楼越建越多,门楼也越建越多。最早是六重门楼,后来七重,如今都已经是九重门楼了。
朱漆大宅门越发的高大,但也越发的森严,已经没有人能够让这栋大门为他打开。能走大门的侧门,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一般的人,都只能走侧墙上开的小门进出。
张超回家,也喜欢走侧门,从侧门进去离居住的内院也近,还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现在的摄政府的四周,驻扎着三千人的侍卫,一般人根本难以靠近。
从侧门进了府。
府中静悄悄的,老铁枪已经出殡下葬,府中的灵堂也撤了,但府中家眷却还都在服丧中,禁止娱乐。
回到府中,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换回了丧服。
然后他去了妻子崔莺莺的房间,与她说起宫里两个女儿的决定。
听完,崔莺莺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成婚也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崔莺莺的生活方式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虽然她的头衔也一变再变,随着丈夫不断的升官晋爵而变化。
只不过她和刚嫁入张家时并没改变多少。
她不是一个讲究穿戴的女人,甚至不如张超那样讲究饮食,平时在家也不如杜十娘那样喜欢化妆打扮,也不如卢氏那样热衷于名门贵族家的那些贵妇们的聚会。
她不爱出门参加贵妇们的社交圈子,也不喜欢逛街购物。
这些年来,她比较喜欢的事情就是盘点计算家里的账本,教育子女,管理越来越庞大的府中事务,和越来越多的人员。
她也不太关系外面的什么军国大事,朝堂政治。
甚至不会去特意关注丈夫在坊间的形像,若非必要,都不会去其它贵妇人家走动。
她甚至都极少回娘家。
她比丈夫还大几岁,过了四十岁后,就不肯再生孩子了,认为年纪大了,以后老了儿女却还年幼。每次与丈夫敦伦的时候,都会要求丈夫戴套。
这是一个在府中很有威望的女人。
张超向来不怎么管理府内的事务,偌大的张府,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深得府中下人敬畏信服。
“八月初八,日子定下来了。再过不到一个月,你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崔莺莺微微一笑,“这些年我妻凭夫贵,从学士夫人到国公夫人,再到国王妃,如今要当皇后,也没有什么激动的。”
她的女儿当过皇后,另一个庶女做过贵妃,现在她自己也要当皇后了,她确实没有什么太过激动的。
甚至心里面,反而总有些不踏实。
丈夫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不过是一无所有的白手起家,二十年,从白丁到亲王,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如今却要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
“其实若非父亲突然病重,本来我现在应当都带着一家老小到了吕宋的。相比起这皇后,我觉得王妃还更踏实些。”
张超拉过妻子的手,二十年。
妻子也从当年初次见面时的羞涩腼腆,到如今的成熟稳重。当年他们悄悄私下通信,约会青龙寺,如今两人都老了。
眼角的皱纹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
“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会顺顺利利的。”
虽然崔氏出身的家族,只是清河崔的一个小支,当初家里甚至将她卖婚给一个白丁的张超。但家族的家规却一直很严格,她打小受到过很传统的教育。
谨守规矩,相夫教子,这些年来,张超在外打拼,家里始终一切和谐安宁。刚入门的那几年,还对丈夫领进门的其它女人会有些醋意,对杜十娘她们也有过些严厉的时候,还曾跟平阳闹过一阵子。
但慢慢的,她也放开了,不纠缠于那些小节。丈夫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她还收做嫡子,后来平阳想要认回孩子,她也没拦着。
越活越大气。
这段时间,家里人都在悄悄的议论着丈夫要当皇帝的事情。杜十娘也都半老徐娘了,最近每天还喜上眉梢的,要不是公爹刚去世,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的妆扮的花枝招展呢。
卢氏姐妹们也都神色不同。
崔莺莺要淡定的多。
“你又没吃饭吧?”崔莺莺看着带着些疲惫色的丈夫,关切的问,“我让人给你熬了小米粥,煲了汤。”
张超轻轻拍了拍左手掌心里妻子的手背,“有劳了。”
崔莺莺把手从丈夫手心里抽出,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外人,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起身,亲自去厨房端来小米粥、银耳汤还有一些咸菜。
张超摸摸肚子,“晚上的时候只简单的吃了一点,太忙,也没什么胃口,这会子还真是饿了。”
张超吃饭很挑剔,崔氏总说他的嘴和胃是最刁的。确实如此,一般外面做的饭菜,他都不太喜欢吃。他喜欢自己做饭做菜,但最近哪有时间自己弄的闲心。内阁也有厨子,有堂下饭工作餐。
但这些厨子做的饭菜总是不合他的意。
妻子的手艺很朴实,但说来也怪,哪怕是很简单的饭菜,却吃的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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