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哥脸上隐约带着笑意, 韩嘉宜心知他大概心情不错, 也就略略放心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他牵着的手, 唇角一点点上扬。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有意无意向他靠近了一些, 顺便让袖子垂下, 遮住两人握在一处的手。
街头杂耍演至精彩处, 周围喝彩声、鼓掌声不断,而韩嘉宜却丝毫感觉不到吵闹,只觉得心安。
看完了街头杂耍, 她又扭头问大哥:“我们要不要去茶楼坐一会儿?”得他应允后,她又轻声问:“那你,能不能把手松开?”
“嗯?”陆晋长眉一挑, 轻轻晃了晃手, “松开?”
韩嘉宜不去看他,尽量自然道:“是啊, 挺热的。”她说着还以另一只手为扇, 轻轻扇了扇风。
陆晋失笑, 慢慢松开手:“好, 去茶楼。”
茶楼客人不多, 声音沙哑的说书人犹自讲着时兴的话本。
韩嘉宜一面饮茶,一面悄悄去看大哥, 见他眉目舒展,并无郁气, 稍微放心了一些。
陆晋心里有些好笑, 他的姑娘时常偷眼瞧他,当他没看到么?不过,既然她喜欢瞧,那他就大大方方任她瞧。他还真希望她能把他放在眼里,记在心上。
两人离开茶楼,将要出门之际,正好碰见一个熟人,是高亮。
高亮一看到陆晋,就下意识上前施礼:“大……”
“人”在尚未出口,就被他及时咽下,改成了“大哥。”
韩嘉宜有些想笑,又怕大哥着恼。她偏了头向他看去。
陆晋慢条斯理:“叫我大哥?你好像比我还大了一岁。”
高亮已经反应过来,嘿嘿一笑:“那你也是大哥。是大哥还是小弟,又不是看年纪的。”
韩嘉宜忍不住笑了,心想,以前以为高亮不大会说话,现在看来,本事见长了啊。她笑问:“高二哥,你这是去做什么?”
“我……”高亮笑笑,“是有些事,你们先忙,我改日再去拜会。”
与高亮告别后,韩嘉宜与陆晋踏上了归程。回去途中,韩嘉宜又提起将高明错认为高亮的事情。
“他们两个虽是双生子,不过也好分辨。”陆晋施施然道,“高明性子更沉稳一些,高亮功夫更好些。他们父亲生前就在锦衣卫当值。高明荫父职进的,高亮是凭武艺进的。当然,这两人都算勤勉。”
韩嘉宜留神观察大哥神色,见他提到锦衣卫时,并无不自然的表情,暗暗舒一口气,但还是有意换了话题,改而说起杂耍:“我以前在睢阳时,看到有人在油锅里洗手。我爹说,那都是骗人的,油锅里只有一点油,剩下的都是醋。所以,锅里并不烫。”
陆晋含笑听着,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她额头、眉梢、眼角、脸庞等处,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马车缓缓驶着,将他们送回长宁侯府。
而今日送陆显去书院的马车,到此刻还没有回来。
端午节时,陆显去庄子看望表妹和梅姨妈,发现表妹不见了。原打算回来向大哥求助,但刚一回家没多久,就遇上了抄家软禁等事。
发生这种变故,一家人提心吊胆,他又不好再特意讲出来给家人增添愁绪。——那时大哥还在诏狱,其余人等也被软禁,即使说了也无益。
昨天家门外的禁军被撤,大哥也平安回家。陆显一时高兴,喝了几杯酒,竟将此事给忘了。半夜猛然惊醒,忆起此事,不由冷汗涔涔。本想立刻告诉大哥,向其求助,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当。
昔日大哥是锦衣卫指挥使,找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可如今大哥刚被撤职,同他一样,只是一介布衣,能否帮上忙倒在其次,他更担心的是,大哥会因无力帮忙而再想起伤心往事。
短短数日内,大哥由深受皇帝信赖的锦衣卫指挥使变成了反王之后。家人不是家人,手中权柄也随之消失。爹爹昨日还特意叮嘱了他,跟大哥说话时稍微注意一些。
思来想去,陆显决定先不告诉大哥,他可以找郭大帮忙。
是以这天早上,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匆匆忙忙前往书院。一见到郭越,就迅速将他拉到无人处,急道:“郭大,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好兄弟?”
郭越愣了愣:“当然,这还用说?陆二,你怎么了?”
他心里微微一沉,暗自思索,是不是因为前几日陆家出事,他没能帮上什么忙,以至于让陆二与他生了嫌隙。
思及此,郭越忙解释:“其实前几天,我……”
“是好兄弟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大忙?”陆显抓着郭越,一脸恳求之色,并没有细细分辨他的话。
“你说吧。”郭越补充,“不过你也知道,我本事有限,能不能帮上忙,还不好说。”
“能的,你肯定能帮上忙。除了你,我不知道去找谁了。这也不方便报官。”陆显叹一口气,将表妹不见的事情简单说了。
“你表妹?”郭越皱了眉,“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到庄子上去?还……这么多天也没去找?恕我直言,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个中细节,陆显也不好同他细讲,只道:“是啊,所以现在才求你帮忙。”
对于后宅阴私,郭越也知道一些。见陆二不肯细说,他也不追问。他更惊讶的是陆二居然用上了“求”字。略微定了定神,郭越轻声道:“我能帮一点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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